又来了。每到他悲怒若狂时,灯衫青客的声音就会如鬼魅一般,在他识海中响起,这还是第一次,他看到了炼影术的尽头,一道人影静谧地安睡在日影里,双手交握。
归帝所……归帝所……日暮黄昏时,殿下胡不归?殿下不归,我便带着整座城,候在生死之间
入此城者,如闯太子私苑,满城皆傀儡,街衢为刀兵,犯者立死!
“哦?要破境了?”万里鬼丹道,“我说呢,外头雪练都围城了,你还在玩过家家的把戏。可怎么是好哦,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对付了我,外头的雪练可又到了。来,动手啊,为这么一截人干,前功尽弃?”
他颇嫌弃地瞥了单烽一眼。
这么一段时间,足够活活抽空数百年的生机了,即便这小子是铁打的王八,这会儿也该被抽成了一副空壳,风一吹,里头的朽骨就会喀嚓作响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单烽虽双目紧闭,一身在悲泉鬼道里泡入味儿的死气,人却尚未干瘪下去,脸色泛红,还有一种让他颇为忌惮的气息,仿佛随时要从这幅壳子里迸破而出。
“你这是寻了个溏心蛋啊。”万里鬼丹古怪道,“可惜,是死的。”
也就仅此而已了。
有光无热,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藤蔓的尽头,单烽的身体正飞快冷却下去,最后的生机一丝一缕被抽出,枯枝都渗出了血色。
谢霓的眼睑猛烈跳动着,身下的乱影在极度的压抑下,已经沉凝得如铁石一般。
万里鬼丹说得不错方才巡城时,他便已看到了一场恶战的序幕。仅仅是身陷秘境的那段工夫,雪练的战阵便已成型,雪牧童挥洒着漫天的香饵雪,白云河谷的尸兽群,在暴雪中列成无边的长龙,犯渊已醒,万兽叩关,和当年长留一战如出一辙。
这一切原本都在他棋局之中,偏偏杀出一个万里鬼丹。
在这节骨眼上,一子落错,全局必将临阵瓦解。从他将整座城池藏入影中的一刻起,万里鬼丹就吃准了他不能掀翻棋局,为一人背水一战!
谢霓的颈上已被勒出了深深的指印,颈侧经脉迸出,目光死死盯向单烽,那双眼睛看着殊丽过甚,此刻却寒亮如刀,仿佛眼开眼闭间,就能铡断什么。
万里鬼丹就是在这一瞬间,从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也诊出了他的决意。
“好孩子,”万里鬼丹道,“告诉我,你当真是想护着这些比兔崽子还软弱的东西么?”
谢霓双唇微动,声音轻得如一声叹息:“不。”
他又道:“他们能让我变强。还不是时候。”
执迷于力量者,总有千万种理由去斩断什么。就是这样,削掉一切血淋淋的旁枝,摈弃无用的情爱,拼命朝天长去
“好!要是你还像你母亲那样,”万里鬼丹眼睑猛地下压,“今日这个地方,连同你在内,什么也别想剩下。”qu*n①﹝10﹝⑶㈦,⑨⒍ˉ⑧⒉1看,后章
谢霓痉挛的手指,陡然一松,扭曲的地面落回原地,与此同时,单烽断绝了气息的身体,失去了最后一点儿支撑的力量,向前倒去,贯穿胸腹的枯枝窸窸窣窣回撤。
“倒还有几分像我。”万里鬼丹道,扼住谢霓颈项的五指一松。
说时迟,那时快,他整个人已被乱影拂出数丈,眼睁睁看着谢霓一把扯住单烽衣襟,整个人倾身而上,将口中碧绿的生机和着血腥味,悉数渡向了单烽口中!
龟蛋舅嘴巴真的很贱……崆峒当场发作
第二百二十五章 蜗角余温不知悲
那是一个极其急迫且不够纯粹的吻。
来不及了。
仅仅是反哺生机,无异于杯水车薪。
可谢霓残破的丹田处,却腾起出一片血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