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他闭眼片刻,向单烽冷笑一声。

操!

怎么这些木灵根,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想让人噼了当柴烧呢?

单烽都压不住火气了,谢霓不动声色地按住他衣袖,道:“我想起来了,母妃只有在逢年节关头,才会向我叮嘱万里宗主的名讳。”

就这么一句话,却让万里鬼丹的神色奇异地和缓了下来:“哦?”

谢霓缓缓道:“母妃说,年节莫提这几个字,会惹父王不快。”

万里鬼丹瞳孔一缩,颊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阵,道:“你倒是乐意护着他。”

鬼丹舅被贴脸秀恩爱,怒而送单某一顶绿帽子

第二百二十一章 昔年死灰对槁木

单烽道:“毕竟我和霓霓相识的时候,万里宗主还是一个避讳。”

万里鬼丹道:“薄秋雨知道这件事么?”

此话一出,单烽心中砰地一跳。

舫主的伤能恢复到这种地步,自然离不得万里鬼丹的照拂。早年他循着对方的药方子寻药,每一株都生在最为凶险的绝境,能不能见效倒不见得,却是要把他往死里折腾。

如此隔着一张药方的角力,早就开始了,却还是头一次到了这样剑拔弩张的境地。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万里鬼丹短短一句话,就如匕首般捅穿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隐忧。

薄秋雨丹田处的伤势,始终是横亘在他和谢霓之间一道难愈合的天裂,再如何弥补也不为过。但有天火长春宫一事在前,他心里滋味,又和当时迥异了。

舫主到底……知道多少?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谢霓的手,对方的手是一贯的玉瓷冰凉,却又仿佛一触即碎。

万里鬼丹很轻地冷笑了一下。

这对舅甥,在样貌上没什么相似处,唯有眉梢的一点儿冷诮,倒是相仿佛。

只是谢霓心思静而深,单烽唯恐他闷坏了,还盼着这难得的喜怒给他添几分人味儿,而万里宗主却是万事皆不顺眼,两只眼睛跟凿子似的到处挑剔,单烽一看到那笑,脑中火星子砰砰乱窜。

但一码归一码,这还真是他欠下的。

“师兄的事,多劳万里盟主费心了,我欠您老人家一份情。”单烽道,拱了一拱手。

万里鬼丹盯着谢霓,道:“羲和舫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弟子都一脸短命相,唯有薄秋雨,禀赋低劣,出身最微,却也最有登仙之望。当然,那是从前的事了。”

出身最微?禀赋低劣?

这八个字听起来简直像莫大的笑话。

薄秋雨是老舫主的亲生儿子,父子间虽不太亲近,却也不妨碍他早早地手握羲和舫,一手建起仙盟。

要知道,薄舫主从来不以武力见长,掌权以来的硬仗,都是单烽等首座打下来的,但这丝毫不妨碍灵烬衍天术运筹全局。那样平平无奇,甚至堪称微薄的真火,却在薄秋雨恐怖的心力下,被剖分成千万缕,最终织就一张诸天星辰般周流运转的巨网。在薄秋雨的鼎盛时期,舫内弟子的功法和路数,都由灵烬占算而成,再行分派至各峰拜师,无不契合至极,羲和舫的实力因而跃至巅峰。

恩威参半,即使是最崇武好斗的羲和舫,也不会有人违逆薄舫主的意思。

而单烽对这位师兄最初的印象,就是望楼上连天的火雨。万千股熔岩顺着檐角,归为赤红的更漏,点滴到天明,反而闹中见幽静了。

当时薄秋雨头戴烛龙步摇冠,披一件绛红的文士袍,虽也是火灵根一贯的高大身形,奢丽华贵中,却别有一番温文端正之气。单烽当时年少气盛,真火又是一等一的强横,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烧他一把胡须,被领着拜见这所谓的大师兄,未免没有一较高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