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染绿了,如此磅礴的灵气催动下,一切林木都临风狂舞起来,枝干如群蟒缠卷。
悲泉鬼道侧畔。
百里漱的身影如梦游一般消失在密林深处后,燕烬亭便驻留原地,此刻霍然抬头,鬼针松已遮天蔽日,松针化作乱箭,向所能照及的一切疯狂攒射,顷刻之间,已无落脚之处。
他挥剑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火狱紫薇隔绝了第一轮箭雨,棘枝却也受灵气催发,密密着花,绿叶遮眼,沿着他手臂盘曲而上。
但凡有一把真火,都能将繁花冗叶烧尽,偏偏他灵力受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
燕烬亭面上也没什么懊丧之色,一把抓住扭动的枝条,向悲泉鬼道望去。
碧潮还没席卷到悲泉,那里依旧是一片不祥的幽黑。
单烽手握寻踪草,追寻着草叶的指引。这地方的路极其崎岖湿滑,连他的脚步都不得不放慢了。悲泉里的鬼哭声一阵阵钻进他耳中,他什么样的恶鬼惨状没见过,唯独这一次,一颗心拧结成一团,只因害怕谢霓也在其中。
前路漆黑,谢霓有灯笼照明吗?会被乱石绊倒吗?会跌进悲泉的某处,苦苦抓着一根浮木吗?
“谢霓?谢霓!”
没有回应。倒是河边一股股极度阴冷的死气灌进肺腑里,要是他还能化作犼身,只怕背上的毛都炸起来了。他憋着一口气,将那些浮尸一具具翻过去,没有,还是没有!
迷踪草也皱成一团,指不出方向了。单烽噼手抓住个哭丧鬼,道:“看见过他没有?穿蓝衣裳,散着头发,二十来岁的样子,你见过就不会忘。”
那些鬼呜哇呜哇地哭,还要拖他沉下去。
正这时,岸边飘过去一支通身缟素的送葬队,歪歪斜斜地,沿途掉了好几个在水里。怎么还有死鬼给自己送葬?这些东西也没有灵智可言,只会嘟囔着到死也忘不了的话。忽地唢呐一响,单烽听到有人道:“迎太子,迎太子”
单烽心里猛地一突。
“什么太子?在哪里?”
那鬼魂跟湿冷雾气似的,从他手里滑脱出去。单烽看见他们的衣裳,不知朽烂了多少年了。
“太子沉在水里……去找他,去找他,迎太子归帝所……”
几个哭丧鬼尖声道:“太子的衣裳漂在水上,他在河边吗?”
“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