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页。”

燕烬亭一言不发地递了一沓过去,都是此前搜罗来的,已按次序叠放好了。谢霓没接,而是道:“给他,他是药修。”

百里漱对于药理极为自负,才翻了两页,便大吃一惊。

那药鉴破破烂烂的,有不少药材的绘图已亡佚了,仅有的那么几幅,用笔极富精工,连药上的绒毛都拿鼠须笔画得分明,恨不能从画页里跃出来,可偏偏这几株药他竟没一样识得的,甚至难以相信世上竟有这般恶心的灵药。有些如人脑中的沟回,粉红褶皱,却遍生虫足,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有些形如木耳,寄宿在腐尸上;有些则如是蟾蜍负子一般,生满了流脓的细小眼珠,要不是底下还长了根须,实在看不出半点儿药样来。

这……这也是药么?

“长得像脑子?”单烽道,“那就对了。眼睛一睁,少了十年的见识,是得补补。有哪些像脑子的?”

百里漱翻得额上冒汗,恶心之余又觉得说不出的玄奥,人都被魇住了,半晌才道:“这里有一幅方子,能醒脑开窍,治好忘,聪明益智的。”

单烽当即两手捧住谢霓的脸颊,看了一眼,后者将脸孔用力一抵,挣出去了,颊上却被体修虎口的薄茧蹭得通红。

“你又做什么?”谢霓道。

“宽慰你,没有说你呆的意思,只是一睁眼忘了许多事情,补补。”

谢霓终于忍不住道:“若以形补形有用,阁下必是吃”

薛云伏在后桌道:“猪头肉。还是壮年的黑脸豪猪,脸皮跟铁砧那么硬,剥都剥不下来。”

他脸上还带着笑,梨涡都冒出来了,谢霓却不愿搭他的茬,只是将后半截话摁了下去,一面示意百里漱接着说,一面收拾画纸,拿镇纸展平了。

“鬼脑参一支,虎骨、赭红、紫石英各等分,童男子血三人各一匙。后头的都容易画,就是这鬼脑参……”

鬼脑参便是那形如人脑沟回的,光那些虫足便有上千之数,得画到猴年马月去,非得众人合力不可。

谢城主不必说,听说城里的舆图便是他起草的,至于几个羲和好歹是名门大宗,总该习得书画。百里漱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纠结来自何处,尚且怀有期冀,扫视了一圈。

薛云当先展开黄纸,拳头紧攥着一支狼毫,笔走龙蛇,一道鬼画符。

一气呵成,三分像参,七分像桃。

百里漱那双无神的丹凤眼刷地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