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的面色就变了。
只见谢泓衣两指间竟捏着一枚炼魂珠,珠子还是空的,仿佛一只无神的血红瞳仁般,望向他内心最深处。
这珠子……还是他从雪练处得来的!辛辛苦苦将少阳弟子一锅端,为博谢泓衣一笑。
薛云睁大双目道:“你竟要这样对我!”
他自己就是玩这邪门法宝的行家了,当然知道谢泓衣的用意,这是一时杀他不死,懒得再废话了。这玩意儿能将受刑者生平种种私隐展露无遗,比什么询问手段都好用。
但凡他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就会被活活抽出神魂,摄进珠子里。
谢泓衣扯住他头发,将他提起来,道:“你这样的人,竟也有人护着。”
薛云血淋淋的嵴背猛一弹动,骨骼寸断的四肢正在缓慢复原。那道符印的光芒颇为暗淡了,金多宝已是强弩之末,一想到能把如此的痛苦一点点渡给死胖子,他心中便泛起扭曲到极点的快意,愧疚?笑话!那是金多宝欠他的,还债而已,活该!
仿佛应了此刻所想,他心中突地一跳,忽而有了一丝极其不妙的感应。这些日子他将金多宝困在太初秘境里,时刻监视着,但此时,伴随着冥冥中一声琉璃炸裂的脆响,金多宝的气息凭空消失,而太初秘境的入口,那道潜藏在大风雪深处的神秘门户,却在离城主府极近处浮现了。
显然,金多宝脱困后,太初秘境又开了,急切地寻找着新的阵眼。
他捕捉到那一线生机,瞳孔缩紧。
“小殿下,你何必舍近求远?要说我生平对什么事有过愧疚”他声音轻得如从齿缝渗出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也猛烈动荡起来,引得炼魂珠中赤光大盛,谢泓衣方觉掌心一沉,是邪术见效之兆,便听他大笑道,“从未!”
说时迟,那时快,薛云袖中风声骤响,数不清的乐极生悲符从袖管中翻涌而出,黄金蝶一般遮蔽了他整幅身形,又在扑向谢泓衣的瞬间,红光大盛,谢泓衣目光一厉,衣袖一拂,那些符咒皆当空爆裂开来,其中数枚落在他手边哪里是正儿八经的谶阵,分明都是写废了的残符。
符灰散尽后,哪里还有薛云的身影?
谢泓衣反手扯下发带,指上一抹血腥气犹在,他单手向墙上弓弦一抹,弦影应声咆哮起来,化作数道恶犬似的黑影,循着薛云的气息疾扑而去。
他抛了弓,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脸色煞白,身形也晃了一晃。
在薛云面前,他不屑于露出半点破绽,但体内被火绒割出的累累伤痕,却如无数火蛇在经脉中穿梭,背上那枚针孔汩汩淌血,身体里的抽痛终于化作撕心裂肺的剧咳,使他喷出一口血来。
他伸手按住桌案,喘息片刻,便不再发抖了。
单烽还在阵里!
与此同时,薛云的身影在城主府外浮现。他捏碎了一道移形符,这玩意儿的效力太不稳定了,一道符下去,人竟还在门边,好在太初秘境的气息距此并不遥远,只要入了阵,便再无人能拦得住他
他正要飞身扑去,心中猛然腾起一股可怖的寒意。
有什么极可怕的东西正在向他逼近,速度太快了,简直是从天上砸落的一颗坠星,连空气都为之嗡鸣着扭曲,震得双耳欲裂。
薛云眼睑肌肉突突跳动,瞳孔猛然往那方向翻去,轰地一声,体修的身影挟着惊天动地的威势,将他砸入了城主府外的青砖驰道中。薛云大叫一声,沦为金刚足下踏的小鬼,几乎被他拦腰砸断,呕血不止的同时,心里更恨得滴出血来。
单烽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周身气息极度暴烈,如同看不见的罡风一般,一股脑儿地往外喷薄,显然还陷在狂怒之中,那两只灿金色的眼睛向他低沉下来,即将聚焦,炽日熔尽群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