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契合的,火树银花发作起来,连白云河谷都能轰塌半边,方圆百里都得被笼罩在飞火流星中,既然没有动静,那便是远远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

单烽拿定了以小还神镜传音的主意,便毫不客气地将同门的安危抛在脑后,道:“他们……他们对你动手时,说了些什么?”

谢泓衣瞳孔微缩,仿佛在一瞬间感到头疼似的,屈起食指抵在太阳穴上。

“怎么了,还疼?”

单烽心里也跟着抽疼了一记。他自己全不畏烫,却最清楚真火烧灼的后果,那些妖魔在哀嚎中辗转死去,哪怕半身焚为焦炭,残余的血肉油脂仍熊熊燃烧,他对此固然毫无怜悯之意,可一想到有那么点儿火星胆敢溅到谢泓衣身上,那疼痛便瞬间有了百般狰狞的形状,令他从脏腑到指尖都爆沸起来。更何况……数不清的真火……轮番刑求……每一个字都令他眼前微微发黑,二十年前刚刚国破的谢霓能做什么?为什么要受到那样残酷的折磨?

“谢霓!怎么了?他们烫你哪儿了?”单烽脱口道,一时间竟无所适从,想要替他按揉太阳穴,却在抬手的一刻,发觉自己的十指也是那样的庞然阴影,笼罩在对方毫无血色的面容上。谢泓衣眼睫微动,看他一眼,眼神里的拒绝寒亮得如水。

难怪他那么怕烫,我的体温也会那样地烫伤他吗?在他寝衣之下,是不是还散落着昔年烧灼的旧伤?看得到的,看不到的,狰狞的,隐蔽的,深入骨血的,焚烧神魂的,如无数只赤红的鬼手一般,推拒着来自任何人的迫近。

单烽齿关发酸,眼看着谢泓衣眉头微蹙,竟是生平罕见的胆战心惊,恨不能把对方一把扣入怀里,可他滚烫的安抚算什么?另一把剔骨刀罢了!

“别想了,”单烽恨不得给自己扇上一巴掌,“怪我引你想起来,什么都别想,我去查!还是烫?我抱你去雪里,不,我去雪地里滚两遭”

谢泓衣轻轻道:“别犯蠢。”

他抬手,如方才那般,在单烽面上若有若无地一触,仿佛渐渐适应了温度那样,慢慢加重了力道,单烽那一片皮肤顿时如有无数蜜蚁爬过一般,甚至酥麻得没了触觉。

“你没那么烫。”

单烽头一次为自己熄灭的真火叫起好来,心如擂鼓间,顺势将面孔贴在他掌心,听谢泓衣道:“但有一个人,我能认出来。”

单烽道:“谁?”

谢泓衣道:“那尊陶偶,猴三郎。”

单烽立时想起那尊被摔碎的陶偶,和堪称嚣张的十日之约。

“你是说,他也是火灵根?”单烽道,“你看清它的样子了?”

“我能认出他的影子。”谢泓衣道,“世上很少有……那么恶心的东西。所以他不敢以真身露面。”

他向来对旁人的外貌无甚知觉,能令他以恶心来形容的,只有皮囊底下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在天火长春宫中,他清醒的时间并不多,很长一段时间,连双目都被火针残忍地透过太阳穴封住,那段混沌不堪的回忆,与其说亲眼所见,不如说是来自影子的感知。

影子有着幼儿直觉般的灵敏,同样被围困在那些兽群般的庞然黑影中,抱着头,发出断断续续的惨叫,让他的胸膛亦难以自控地起伏。身体被钝刀贯穿的痛楚,和源自影子的锥心之痛,他分不清。

“猴三郎”是和那些人一起来的。

那些人施暴的时候,他却独自站在墙角,甚至连真火都压制得很好,使人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他们有时会嘲笑“猴三郎”,将他推到床边,猴三郎才碰到谢霓痉挛的手腕,就慌得跳了起来,一派少年的腼腆无措。哄笑声中,他用力握了一下谢霓的指尖,又躲回了墙角。

这样苦心设计的小心思落了空,谢霓全未把他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