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生。

这样的人物,见过绝不会忘,不是玄天药宗的人,也不是什么出了名的药修。

百里舒灵止住脚步,又望见坐在他对面的单烽,不由轻轻咦了一声。

这么一来,白袍药修的话,便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了。

听了片刻,百里漱面上便浮出一丝冷笑:“说得容易,温性药草又哪里好找了,要恰恰起到温化滋补之效,不论是药性还是剂量都分毫不能差,寒一分则助纣为虐,热一分则更损经脉,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三种药,各个都顶得上药神劫里一味主材了。”

他话音未落,白袍药修笑着道:“百年九曲青精树,灵猿宝参……”

单烽双目微闭,似在冥思。

百里漱脚步一转,已入茶棚。

“你有这些药材?”

白袍药修为他二人赊了茶,道:“小道友,润一润口。这两种药,都远在玄天药圃里吧?”

百里漱道:“你都知道玄天药圃了,难道不知道它早年遭过大劫?即便有过,也被毁了。”

玄天药圃培育天下异草奇花,乃是所有药修心驰神往的圣地,不知省了多少来自药神劫的麻烦。1一0三796㈧二医

偏偏引来无耻小人,以毒手摧毁之。

一提到此事,天下药修无不痛心疾首。祸不单行,雪害又至,天下寒气栗烈,如今玄天药圃虽已重建,药材却不过昔年十之一二,那些千年百年的天材地宝更自此绝迹。

想到此节,百里漱抓着茶盏的指关节便微微发白。

百里舒灵叹气道:“雪练不知绝了多少人的生路。”

“即便没有雪练,不也有那样的无耻叛徒么?”百里漱切齿道,“贪得无厌,人心从来如此……”

有个声音幽幽道:“从来如此,便对么?”

百里舒灵道:“是啊……谁在说话?”

她目光一扫,单烽双目紧闭,绝没有人敢打搅他冥思,白袍药修沏茶的手一顿,却忽而反应过来,扑到药篓边。

“玳瑁?参娃呢?你到底吃了多少?”

玳瑁道:“不记得了。”

白袍药修从药篓里掏出一把残余的人参叶子,那点儿潇洒荡然无存,道:“吃完了?!”

玳瑁以交代后事般的冷静口吻道:“师兄,接下来便劳烦你把屎把尿了,我阿妈说过,我小时候一日喝十顿奶,喝不到便会大闹。”

他说完,便两眼一闭,吮着大拇指栽进了药篓中,旋即被磕出一阵响亮的啼哭。

白袍药修惊恐道:“不要啊!我上哪给你找奶娘去,你出来,让师兄先躲!”

眼前简直是一场闹剧,饶是刻薄如百里漱,见这也止不住地发笑,百里舒灵却从桌下轻轻抓了一把他的手,双目紧盯着那几片参叶,流露出惊异之色。

这参叶都枯萎泛黄了,她却心中疾跳,药师天元鉴都险些抑制不住地显形,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太素静心方……

这叶子正是其中那一味残损了的辅材,暮春草!当世已无人见过暮春草的主茎,但从她那失败的方子来推断,如果说暮春草的作用是压制延缓,主茎很可能就是透支。

从玳瑁的反应可见一斑,这小孩儿必然是服食此药透支了不少灵智,这才一举倒退成了痴痴傻傻的婴儿。

他怎么会有这绝迹已久,甚至连药师天元鉴也放弃了的奇药?还任由小儿服用,这药修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真是什么隐世不出的前辈高人么?

百里舒灵以口型轻轻示意,百里漱亦是一惊,面上微肃。药盟中人同气连枝,甚至是相依为命,彼此结交切磋之风盛行,更以所渡药神劫数排资论辈,遇到手握奇药的先辈,自然不敢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