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抹去了。

掌教的双手更如烧化的白蜡一般,连皮带肉地流淌下来,痛苦至极的表情凝固在他大张的口中,却等不到一声冲出喉口的惨叫。一道血色剪影,就这么从背后柔柔地没过了他,衣萦血雨,却仿佛穿过的只是土石

错身之际,那道摇曳而出的影子身后,只剩下一汪徒具人形的血水。影子足下未停,身影朦胧飘渺,手足面目如渗微光,所过之处,却是他生平所见的,最恐怖的一场无声杀戮,沾衣者死,照面者死,挡路者死!

白猪离这一幕不过数丈,眼看着影子向自己步步逼近,惊骇欲绝下,瞳孔紧缩成了一条细线。

他也因而看清了,影子身上那些微光到底从何而来。

那是尚且完好的苍白皮肤。手足关节处,甚至可见森然的白骨。它们光寒、皎洁,却被吞没在由血肉化作的影子里,缓慢地消融,更如白瓷菩萨像陷在交媾的群蛇中,在令人晕眩作呕之余,更横生冲天邪意。

正是在由单烽亲手造就的废墟中,莲台滴血,尸陀林主夜来。

单某人的大魔头老婆?尸陀林主限量典藏皮肤

第八十二章 犼项金铃

在不断迫近的可怖杀意下,白猪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只是连滚带爬地后退,恨不能昏死于当场。

腥风汹涌,却裹挟着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香。

那短短一瞬间,白猪仿佛历了几生几世的劫,也不知手足的知觉是何时恢复的,冷冷的麻痹感窜至双肩时,他的视线才得以重新凝聚,所见的依旧是那一道影子。

影子与他擦肩而过,踏行在废墟上,吴带当风,周身血雨瓢泼,轮廓却凝实了几分。显然在这十余步里,又不知多少人横死在他衣袂之下。

这样的恶鬼……居然放过了他?

但他旋即意识到,影子调转方向,绝非一念之慈。它飘飘悠悠,如鬼魅一般,却始终追随着那一道背负长刀的身影,凡是挡在其间的一切,皆被抹去。

亦步亦趋。

一条由尸山血海铺成的血路。

横行杀戮的同时,影子的速度越来越快,近乎于奔跑,终于在单烽踏出天火长春宫的一瞬间,伸出一手,触及了他的嵴背。

那一只手上萦绕着如雾的血雨,足可令任何幸存者胆寒至今,却在单烽被惊动之时,化作一缕飘渺的红光,合身投向单烽身后的影子里,如筋疲力竭的婴孩一般,静静蜷缩在他脚下。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魔物对单烽极为信任。

留影中的单烽不知察觉了什么,以手背在颊侧一抹,只沾染了一点淡淡的血色,如此磅礴杀意,偏偏对他吹面不寒。

那被深埋在记忆中的奇异触感,却在目睹这一幕的瞬间,鲜明地复苏了。

在当时,他只当那是斜吹而来的血雨,殊不知那是影子对他的第一次探寻。

谢泓衣当时也在天火长春宫?

单烽在天火长春宫兜留那三日,因忧心战局,不耐烦其中饮酒取乐的靡靡之气,把整座宫舍转了个遍,九重烽火台……羲和均天鼓……弟子演火殿……仿长留而成的十二曲玲珑玉回廊……还有那一组横贯数座宫舍的供香天女夜游图……甚至连关押炉鼎的禁殿门都踹开了,形形色色的脸孔都留有印象,却从未见过谢泓衣。

那简直是像从地底而来的一缕幽魂,除却刻骨凄凉的怨恨之外,寻不到半点来处,只凭着满腔执念跋涉。

而这也就意味着,谢泓衣早在那时候,就藏身在他身影中,最终借着他所走的那一条远避战火的小路,进入白塔湖祭坛深处,最终又在怨春凋缠绵的曲调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