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让我想想。”
被说中了。
单烽对白猪所说,当真没什么印象。
天火长春宫?听起来是同属火灵根的小宗门,好端端的,怎么以宫为名?
可羲和舫主作为火修主宗,座下的火灵根宗门数以千计,遍布羲和境内,它们的真火与护宗大阵皆来自羲和,但修行路数各不相同,内里已自成小世界。单烽虽曾为一峰首座,却也未必能认得全这些宗派。
不至于啊。
十年前?真如白猪所说,他被称为真人,还是自由身,那便是在白塔湖之前了。
那时他真火已熄,一身锐气已被挫尽,脾性大不如从前暴烈,怎么着也不至于为了一点儿小事,而屠戮同宗。
正在他闭目回想之时,白猪已不堪此辱,向着燕烬亭伏身道:“燕真人,还请您明鉴啊。”
燕烬亭点点头,道:“真。”
竟还确有其事?
燕烬亭道:“西南锁钥,天火长春。”
这么几个字,却令白猪无声饮泣起来:“多谢燕真人记挂。我们宗门离羲和是远些,平时少有进贡,却心念着主宗,出入西南门户的羲和弟子,我们都是抢着招待的。那是单真人第一次来,看不上美酒歌舞,只顾着那一柄爱刀,我们便捧出供奉的长虹贯日弓,请单真人一观”
长虹贯日弓?
单烽霍然睁目,当真被唤起了与之相伴的一段记忆,唇畔泛起的却是一丝冷笑。
弓是好弓,仿照传说中的射日弓制成,通体赤琉璃色,悬卧在天火长春宫外的九重烽火台间,烽火昼夜不熄,火神悲日曲终日长鸣,这一柄长弓因此被淬炼得炽红暴烈,是这小宗门得以坐镇一隅的绝世杀器。
“原来是你们。”
白猪厉声道:“你果然记得!当日,你便是在宴饮之中,以此弓射灭了九重烽火!”
“灭了就灭了,”单烽不解道,“老子射的便是龌龊玩意儿,你还敢来申冤?”
金多宝冷笑道:“还真是你,该不会是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吧,恬不知耻!单真人连同门都毫不容情,何况是同宗?燕紫薇,你可听见了。”
“你闭嘴。”单烽道。
他倒是没想到,这事儿还有苦主找上门来。或者说,还有脸找上门来。
诚如白猪所说,天火长春宫是够殷勤的。
羲和境幅员辽阔。作为西南门户的狼燧山一带,距离羲和舫已经极为遥远,当地大小宗门,受主宗羲和舫的荫庇便有限了。为求自保,也为多占几分修行路上的便利,那些宗门大多以驿所自居,争相招待要途经此地的修士,人脉不可谓不广,尤其是将羲和弟子奉为上宾,一口一个仙长道君地叫着。
天火长春宫得以脱颖而出,正是因为这一份近于谄媚的殷勤。
由九座烽火台所结成的护宗大阵中,别有洞天。
美酒珍馐,何足道也,金楼宴罢,竟夜歌舞,倡优百戏,皆因翻涌的烈火与赤红的烟云,染上了令人血脉贲张的意味。凡在当地落脚的弟子,无不为宫宇的富丽奢华所倾倒,听说那甚至是仿着昔年长留宫而建成的,能占得一二分风情,已足够令人意荡神驰。
仿佛为了应一个“宫”字,那地方的修者甚至以掌事、宫人自居,簇拥着宾客遍览宫中盛景,涤去一身风尘,对于终日躁动难安的火修而言,简直是打娘胎出来再不曾有过的温柔仙乡。
单烽行事向来急躁,转作体修后,从来都是连夜出羲和境杀人,天明则返,未曾在狼燧山歇过脚。当日是半途听闻白塔湖的战报,才在此地待命中转。
他心火正盛的时候,又撞上了这么一群谄媚的管事,恨不能将他靴子都脱了,以软辇抬进去,实在令他头皮发麻。单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