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出门,她的笑容就消失了,瞪了他一眼往前走,不上车也不管新鞋不适合走路,沿着深夜只有路灯的安静长街走了好长一段距离,陆贽跟在身后,口袋里从出门开始就响个不停的手机成为夜色唯一的点缀。
江昕月更加烦他。
某个时刻,手机的动静终于消停了。
她转身,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脚后跟被磨破皮的痛楚迟缓地涌上来,江昕月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生闷气。
安静的影子去而复返,立在面前。
“你烦死了。”
江昕月头也不抬。
“……”
陆贽蹲下来,伸手抬起她的脚踝,不顾她发脾气的乱踹,力道不容分说地牢牢握在手里,脱掉那双品牌以不好走路闻名的鞋。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总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从药店里买来的药水和创口贴还没有拆封,他低头半跪在面前的时间有点久,久到伤口被消毒后,她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火气也稍微冷却下来,变得阴阳怪气。
“你怎么不干脆留下跟他们玩?”
她又踹了一下他的手。
陆贽压着被她无视了一路的气,“行了。”
“……”
他少见的、略显冷硬的语气让江昕月立刻委屈起来,眼眶泛着不知道是气还是怨的红色,她转过头去,懒得看他。
大概有半分钟里,空气中只有对峙的尴尬和死寂。
是陆贽先打破无形的争执,他站起来,把口袋里还在时不时发出提示音的手机丢进垃圾桶里。
夜风柔和,几乎将他的语气也吹拂得低下来。
“行了吧?”
“……”
江昕月顿住。
到这个地步如果说她还没发现自己在无理取闹,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做都做了,难道还指望她良心发现,大小姐哼了一声,“你扔错分类了。”
明晃晃的找茬。
陆贽隔着路灯昏黄的光,低头看着她,她眼睛里还残留着生气时恼怒的红色,即使只是坐在站台下,仰起下巴的模样也骄矜的像个公主。
如果存在他的国度,陆贽想,他会将任何惹她生气难过的行为都列入法律禁止的死罪。
“行,”他面无表情地点头,“都是我的错。”
于是公主殿下终于在丝毫不占理的矛盾中,大发慈悲地赦免了他。
那天晚上,她真是麻烦的让他心痒难耐,一会儿说热一会儿说渴一会儿说累的走不动路,明明消气了也要折腾他一顿才肯罢休。
最后到了家门口,江昕月叫住他。
“陆贽。”
“嗯。”
“我要换个高中。”
“……”
她甚至不用问他会不会跟她一起转学,接着说道,“你以后在学校里不准跟我说话。”
“……”
她喜欢他。
即使她本性里不可撼动的控制欲和完美主义,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排斥他所带来的失控感,但是她喜欢他。
陆贽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有吗?”
……
至于她想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她喜欢他。
女生被簇拥着走向篮球场的轻快步伐,风扬起的柔软发丝,在阳光下温和又很有距离感的身影,落进眼睛里。
她似乎专注地看了他很久,慢慢笑了。
熟悉的窒息感在笑意里涌上来。
陆贽已经习惯了这种呼吸不上来的溺水感,臆想中的雨无休无止,将他沉入水面之下,而她总是隔着水面好玩似的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