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大喜大悲,从此一蹶不振,面容一夜衰老许多。

有了赵姨娘的叮嘱在先,他想这深宫肯定要比宅府后院还要可怖。

“还愣着做什么?去替我备水沐浴吧。”

楚清见双侍听到皇上要来比自己还紧张多虑,笑着催他快去做正事。

待双侍慌慌张张地下去准备了,楚清这才悄悄叹了口气。

如此看来,人人都说君后贤良大度,应确实不假……

他病了这么些年,对荣宠富贵这些身外之物都没有什么欲求。若因为承宠叫人记恨上惹了事端,楚清可不愿意。

不久前纯兰林有孕落水一事楚清也听到了风声。他的双侍说起来时神色惊恐不已,他反而还开玩笑着说什么“幸亏纯兰林有福,若遇害的是我,怕是人当晚就已经去了”,叫双侍急得捂了嘴“呸”了几声,气得不行。

楚清想着,他这一生也是无趣,若真就这么死在宫里,除了再见不到母亲一眼,其余似乎也没什么可遗憾的……许还能因此叫皇帝难过上几日,记录在册上这可是常人家的妾没有的待遇呢。

不一会儿热水就泡着花瓣被抬进来了。

楚清毫无扭捏地脱光了衣裳浸入热水中,舒适地吐了口气。

双侍不知楚清又在心里想着什么,喜滋滋地一边为他沐浴更衣,一边夸赞着自家公子肌肤光滑如玉,若是再养胖些就更惹人喜爱了。

好在现在虽是消瘦了些,但也因此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疼惜的魅力在,陛下必会喜欢。

楚清点了点头,抬起手看着水滴滴答答地从过分消瘦的手腕指间落下,表情不悲不喜,似是既不恐慌侍寝,但也无太多期待。

他沐浴到一半,突然有宫人在外来报,说是陛下特意吩咐了,楚贵人不必去外头迎接,免得害了风寒。洗漱后在屋中候着便是。

“……”

楚清半晌张口“嗯”了一声,隔着门叫宫人自己去领赏。

……

林昭辉到时储秀宫依旧全黑了,只剩下楚清的房里还亮着灯,显得很是孤寂。他见楚清如自己吩咐没有出来迎驾,松了口气。三月底已经不那么冷,宫中的许多花都含苞待放,但晚上的风还是难免冻人。

刘意跟着林昭辉到殿外站定,一如既往垂首候着,似乎打定主意今夜就待在这儿了。

林昭辉进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从阶梯下又走下来问他:“今夜也不轮岗?去叫个小太监替你吧。”

刘意摇摇头:“陛下头一次宿在储秀宫,奴才不放心,还是亲自候着吧。”

太敬业了……

林昭辉心中感慨了一句,苦笑了一下。刘意倔起来也是没谁了。

他想了想没有再劝,将身上的外袍解下,走上前给刘意搭上去:“看你穿得单薄,一夜夜地这么站着以后老了可受不住。多穿些。”

刘意受宠若惊,“扑通”一下跪下:“皇上的衣服,奴才怎敢……”

“收着吧,又不是龙袍,只是件御寒的素袍。还是你命人给我做的呢。”林昭辉挥挥手,不甚在意道。

刘意眼眸微动,吞了口唾液,小心翼翼地抱紧了衣裳,手指尖用力到发白,欣喜地不停谢恩。

林昭辉当他是感动,说了两句不至于,紧了紧衣裳别说,这夜风还真有些冷,话落就推门进屋了。

楚清的双侍在门厅候着,见到林昭辉立马要下跪叩首,被立刻抬手阻止了:“楚贵人在屋里吧?不必多礼,你出去候着吧。”

双侍紧张地点点头,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臣侍……恭迎陛下。”

楚清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他走到房门口,行了个标准的礼仪,垂首盯着林昭辉的衣袍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