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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利琤继续把手伸过去,强行把他的脸掰正过来,温柔地问:“怎么了?”

郑愁不想对视他那双浅色的瞳仁,浅得跟个镜子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能看穿他,他想转过头,可脸被他握得紧紧的,根本没法动弹,他僵持着,知道叶利琤不问出什么,还真不会放开他。

郑愁只能说了,“做噩梦了。”

“哦?”叶利琤又问:“梦见什么?”

他过了半会儿才说:“忘了。”

“我猜,”叶利琤盯着他,温声道:“你的梦一定很可怕吧。”

郑愁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从来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反应,”叶利琤说得很慢,像是在回想,“惊慌,恐惧,憎恨,就好像看见恶鬼。”

郑愁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沉沉的,“你该松手了。”

“是梦见我吗?”叶利琤咄咄地问。

“够了。”郑愁恼怒地把握住他下颌的手拽下来,他以为要拽得很用力才能把他的手松开,可他的力度没用多少,就听到叶利琤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他差点忘记叶利琤是个伤者。

叶利琤抬眼时,长睫毛还颤着,“我只是想看看你脸上的伤。”

“看完了?”

“我让老徐拿药箱过来吧,给你处理下伤口。”叶利琤说。

“没有必要。”郑愁说。

叶利琤看着他,轻声说:“你以前的伤口都是我来处理,怎么现在就变成没有必要了。”

郑愁淡淡地说:“这点小伤没什么,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但是会疼,还会留疤。”叶利琤看着他眼角那明显的淤伤。

郑愁扯了扯唇边,反问:“我以前在擂台受的伤不是更疼吗?”

叶利琤的手僵下来,他笑了下,可笑意没有达到眼底,“怨我了?”

“怨你?”郑愁看着他,语气渐轻,“那都是我自愿做的,你给了我生活,让我不用挨饿,有个地方遮风挡雨,我应该对你心存感激吧,又为什么要怨上你?”

他说得真切,却和以往的郑愁天壤之别,他这些话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叶利琤的心头,很陌生又让他觉得不舒服。

他看着郑愁走去了洗手间,他才意识到他为什么会觉得难受了。

在郑愁的这一段话里,叶利琤给了他的仅仅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而不是一个家了。

叶利琤还在住院,他最近迷上了离医院两条街的餐馆,这每天的下午,他都得出去帮叶利琤买饭。

他走到了餐馆,头一抬,便看见了坐在角落吃饭的方瑞延。

他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是谭警官的线人了,他并不是存心忘记的,应该说,他还没真正去适应这个身份。

这餐馆不大,这色味俱全也招来了很多客人,有些还在门外排队等候着,他也不例外,他点完饭,就坐在方瑞延对面的空座位。

他看着方瑞延,一声不吭。

方瑞延戴着一顶灰帽子,埋头吃饭时几乎把样子藏得严实,可左手伸了出来,把一部小型手机放在桌子上,就把手缩回去。

郑愁盯着这部手机,却迟迟没有拿到手里。

“后悔了?”方瑞延问。

“没有。”郑愁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强调地说:“没有后悔。”

“那最好,我可不想白走一趟。”方瑞延嘴里还塞了一口白饭,“叶利琤很聪明,你最好不要被他发现了。”

“他会查到你吗?”郑愁问。

“我没有归队,只有谭警官存着我的资料,”方瑞延的声音很淡,谈不上大起大伏,“所以他就算查也不会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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