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乞丐见开了门缝,终于回身,灰败面色下那双眼却是笑着。

“这位小友,我初到此地,偶遇大雨,不知可否借屋檐暂避?”

那双眼生得极美,极不相称地生在对方脏兮兮的脸上。乞丐稍侧头,便见那双眼似有鎏金,光华流转,灿若星辰陨落。

虞俭本记得师父不让陌生人进屋的叮嘱,但看着那双眼,又什么都忘了,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他开了门,把乞丐带进屋下,还拿了干净毛巾给人擦脸。

那乞丐语气温和地道了谢,虞俭心想他莫不是什么落难的贵公子吧?

刚想问,却见乞丐摘了那条脏兮兮的布巾,露出一双棕色狐耳。

虞俭哇的一声惊讶起来,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实在没礼貌,眼睫低垂,又小心翼翼地道了歉。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眼里仍含着笑。那双狐耳还滴着水,小幅度地抖了抖,却冲着少年低了头。

“想摸一摸吗,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51.避雨

虞俭到底还是摸了摸那双会抖的赤褐色狐耳。

绒毛纤细,挠的他手心发痒。

少年摸完反倒把自己弄得脸红,他不知狐族有种叫魅惑的秘术,只心里暗恼自己怎么这般失礼,羞得双颊通红,连连道了好几声歉。

乞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眼里满是莫名的情绪,过了许久对方才像是反应过来,只说无妨,笑得眉眼微弯。

那双眼里满是少年看不懂的情谊。

这场雨下了许久未停,本来海边的天气瞬息万变,虞俭还以为一会儿就会天晴。可他眼巴巴等了许久,不见雨势渐歇,反倒愈演愈烈。

青石板地面早被雨水冲刷干净。

虞俭自己看雨早就困了,靠在软塌上头一点一点。他想睡,又不好意思把那乞丐赶走。毕竟对方只是安静地坐在房檐下,规矩得很,又时不时对他温和一笑。

少年在心里默念祈求天晴,殊不知自己已困得哈欠连天,一张小脸苦哈哈地煎兰じ生15-23-51·柠じ檬じ熬着,小狗可怜的模样实在叫人看得心软。

在他没注意的地方,孟阑起眼里满是柔情,可当虞俭回头,狐狸又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爱慕,只作出翩翩君子的风度。

他是怕吓到了他。

孟阑起消息比赵家更灵通。

他知道商千言费尽心力集齐了虞俭的魂魄,也知道魔修在这滩城里兴风作浪,是为了实施某个曾失传的禁术,叫死人起死为生。

逆天而行,商千言确实大胆。

孟阑起此次来,和赵家那两人不同,他并不为阻止商千言。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自五年前始,孟阑起除了时不时萦绕在眼前的那些幻觉,谁也不在乎。

狐族上下拿他无法,狐王膝下不过他这一个儿子,疯了的世子也是世子。更何况孟阑起只是疯了,修为却更进一步,瀛洲上下已无敌手,让他更是肆意妄为。

孟阑起总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只有那时是笑着的,而面对旁人则孤僻乖张,两耳不闻外事。

他确实已经疯了。

“小俭……”

狐狸站在他的爱人身后,只有一步之遥。

虞俭到底困得歪头睡着了,毫无防备地展露着睡颜。孟阑起就这么看着他,朗朗若芝兰玉树的脸上挂着抹不去的笑。

他的小俭,总是这么笨笨的。

中了魅术,却不怪他,傻乎乎地找着自己的理由。孟阑起回想着少年面红耳赤地给他道歉,委屈地不敢看他,明明耳尖还留着少年手心温软的触感,心却又隐隐发起痒来。

“怎么这么好骗啊,怪不得被别人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