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吗?”陈景时抽了张纸放在她手上,看着她擦完嘴,再接过来扔进垃圾桶。

“饱了,而且好撑……”

吃饱喝足,困意就往上涌,乐昭拉住他的衣角,强撑着睡意问:“那你怎么办?”

“锅里还有,我一会儿再吃。”

他起身去厨房,听到身后哼哼唧唧的声音。

“碗筷在水池下面的柜子里,你要是嫌弃的话就拆新的……吃完放那里,明天我刷……”

声音越来越小。

陈景时略过柜子,直接用她吃过的碗盛了饭,迅速吃完,然后洗刷干净放回原位。

等他回去时,沙发上的人影已经睡着了。

她穿着粉色的羊羔绒睡衣,毛茸茸的花边衣领包裹着白皙的小脸,因为体温升高的原因,脸颊和嘴唇都泛着红。

陈景时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到她光着的脚面上,微微蹙眉。

“醒醒,乐昭。”他声音放得很轻,晃了晃她的肩膀,“去房间里睡。”

沙发上的人烦躁地哼唧了两声,却没醒。

陈景时顿了顿,很有耐心地继续喊:

“乐昭,小昭,醒一醒。”

听到熟悉的称呼,乐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

“……陈景时?”

他怎么忽然这样叫?

但她这会儿药劲上来,用尽力气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嘟囔着,“你别喊我了,我要困死了……”

一翻身,又睡过去了。

“……”

陈景时站起身,思索片刻后在她旁边坐下,用手臂小心翼翼地从她脖子下面伸过去,把人揽了起来。

扶着她的胳膊坐稳,他半跪在沙发旁,把她一点点拉到自己背上,然后缓缓背起,往楼上走。

夜里一切都异常安静,陈景时屏住呼吸,每一个台阶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将她吵醒。

头顶的感应灯忽然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他沉默地停下脚步。

耳边是她轻柔的呼吸,身后是她温热的体温。

窗外的雨。

呼啸的风。

似乎都没有此刻的心跳震耳欲聋。

意识混沌间,乐昭脑海里不断翻腾着过去的记忆。

十三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暴雨天。

她浑浑噩噩地躺着,感受着四肢逐渐麻木,意识逐渐抽离。

邻居阿姨看不下去,给她父母打了电话,从此酿成大错。

她后来无数次想,要是能撑过去就好了,那父母就不会跑过来,姑姑就不会出意外,所有人都不会怪她。

从那以后,她不敢再生病。

就算发了烧,也不愿意吃药,不愿意去医院,更不愿意让父母知道。

每当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时,就仿佛能看到所有人站在床边,用那种责怪愤怒的眼神,质问着她。

“为什么要给别人添麻烦?”

后来嫁给陈景时之后,她虽然过得没心没肺,但潜意识里其实一直担心自己会给他添麻烦。

所以在一次换季发烧后,她努力地装出没事人的模样,照样没心没肺地出去逛街,撒娇耍赖地要他给自己买包。

结果包没买成,还被他拎到了医院里。

39.8度,医生直接安排了住院挂水。

陈景时脸黑得吓人,盯着她的输液管一言不发。

她怕他真的生气,一边犯困一边插诨打趣,说自己身体倍棒儿,买两个包就康复了,让他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回公司上班。

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耳边的声音开始模糊,乐昭缓缓睁开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