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岸坐的陈德从的车。

陆临意本是给她带了些市面上难寻的纸墨笔砚,都被许岸给推了回?去。

之前宝德香港做书画专场的时候,她就内拍了一个算不得贵重,但胜在画面和内容都颇有意趣的画,小?五位数,怕是送给季老,还会被他点着鼻子骂两句破费。

老陈把车停在巷口,许岸自己走着从胡同里穿了过去。

南三巷这片是老北青,住的多是每日里清闲的长辈。

许岸的头发前些时间?去剪短了些,齐肩,穿了件简单的水青色长裙,她最近因为跟着陈子珺跑项目现场,开始学着化妆,眉眼?描摹,落落大方。

看到季方年时,他不知道和谁在说些什么,乐得哈哈大笑?。

人只?穿了件浅灰色的棉麻长衫,没了学院里老学究的讲究,有几分?闲散雅士的味道。

许岸脆生生的喊了句,“季教授!”

季方年拎着鸟笼,呦了一声,“大忙人回?来了。”

这话说的,哪像个青大的教授,许岸揣着笑?,不理会他的揶揄,走上前去,画子卷在桶轴里,递了上去,“祝您退休快乐,我看着您挺快乐的。”

“可不,比带你们?这帮小?崽子是快乐,”季老说着,把桶子收了过去,鸟笼放在了一旁的木椅上,开了盖子,只?手摸了摸画纸,就又塞了回?去,“这是陆临意那小?子让你拿来的?”

“哪能,”许岸看着他皱眉的那模样,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噙着笑?,“陆先生肯定不会送您这么便宜的东西,我这是走了内部价格,拍前就和卖家?沟通好了,才给您拿来的,不贵。”

“你小?丫头厉害,找了这么个营生,”季方年听到她这么说,倒也没再?多言,画桶放了一边去,又把他那鸟笼子拎了起来,“瞅瞅,叫莺歌儿。”

“会说话吗?”

“不会,笨,跟我收的学生似的。”

许岸被他逗得咯咯笑?。

刚认识季方年的时候,以为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老师,平日里拧眉冷目,熟悉了才知道,骨子里是个老小?孩儿,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许岸这厢没给他说几句,刚刚站定在季老旁边的人就走了过来。

搭了句话,“桃李满天下就是好啊,一把年纪了,还有学生来看。”

“你别?酸,不光是学生,还是姓陆的那小?子的媳妇儿。”

这话说完,旁边站定的人就多看了许岸两眼?,算不得审视的意味,但明显揣了好奇。

许岸大方的和他对视了一下,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堪堪点了点头。

一看便是个不同寻常的长辈。

虽是在这逗鸟溜狗的地方,却是一身得体的白?衣黑裤,不带一丝褶皱,戴了眼?镜,儒雅斯文。

大抵和陆家?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季方年不是随意会乱说的人,这个时候点出她的身份,必然?有他的用意。

许岸不会轻易拂了老师的面子。

来人笑?得乐呵,“今天见到庐山真面目了,是比安安漂亮大气,难怪临意喜欢。”

“拉倒,许岸跟安安没什么可比,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人都没见,怎么能确定不合适,快安心?回?家?带孩子吧。”

“你个老季,在这等我呐。”

人走了,季老这才坐下,把鸟笼子往旁边一放,笑?意里藏着几分?看热闹的意趣在,“刚刚那个猜出来是谁了吗?”

“聂老先生?”

安安或许是指聂允安。

聂二因为孩子的事情和施宁断了婚约,按照时间?算下来,孩子也有三四岁的模样。

大概能猜出个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