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的幼虫。幼虫特地把结茧的地方选在了床上,卡莱文被一个舒适的毯子仔细裹住了,被小心地抱在幼虫的胸前,用八只内侧的诡异肢体合拢楼住。
它结茧只花了不到一天。在这之前,它有一点时间可以选择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包起来,于是幼虫抱着青年开始分泌丝液。除此之外,它还用触勾犹豫地抓住了最开始妈妈包住它的那块小毛巾:那是一块小幼儿的襁褓咧。那块小毛巾一下子就让幼虫回忆起,刚出生后,破卵时,青年是怎么样用臂弯温柔地抱住它。
卡莱文手里捧着一只小小的八音盒。他要陪幼虫一块入睡,所以不能给它唱睡前歌了;他觉得这只小音乐盒能安抚他的孩子,他可怜的,受苦的小宝贝。这是青年仅有的最好的东西了,除此之外卡莱文想不出任何东西可以带进茧里。
而幼虫要他陪着一起入茧的请求,看上去是如此合情合理,再正常不过了;他可怜的孩子要辛苦地蜕一次皮。作为妈妈他不能抛下孩子,他要做一个很好的母亲。
音乐声传来,叮咚,叮咚。柔软巨大的白色虫茧中,年轻的母亲和他的孩子熟睡着。这个场景看上去是如此的诡异,巨大而扭曲的虫体中,怀抱着一个年轻的身体。
破茧而出的虫类,会是什么样子?
是由丑陋变成美好,由畸形变成美丽?一种形态完全变成另外一种形态,身体组织融化了一般地相互推积,无数只黑色的蛛眼突显而凸凹不平地滚动着,滑动着,蠕动着,发出幼小而痛苦的声音。在这样一堆从内部融化了的脏体肉块里,它的母亲蜷缩着身体睡着了。无数嘈杂的噪音中,肉块拥堵而疯狂地不断蠕动,滚动,畸形成各种形态,像一大团变形的细胞,各种内脏都杂乱地裸露了出来,鼓鼓地动着,胡乱地,不知所措地,露出了在最开始的掩盖之下最原本的形态。它痛苦,癫狂,堆积的鲜红肉团像是在无时不刻都不在发出无声的尖叫,发出小声的啼哭,毫无力量的,胡乱而无助,像一个不断蹬腿的畸形婴儿。
卡莱文无知无觉地睡着。他的侧脸像一个温柔的母亲,正在梦乡中。金发堆在脸颊边,在脖颈处垂下来一点,正是怀中的孩子能伸手抓到的距离。他的掌心里是一只小小的八音盒,已经停止了走动,只偶尔发出一两声哑住的音声。
他的孩子在疯狂尖叫着。这种原始的本能太过痛苦了,幼虫几乎想要吞吃掉它怀里的母亲。吃掉,吃掉他...强烈的爱意和恐惧在交缠中升腾成血的鼓面,它由尖叫变成咆哮,所有的一切都在颤抖,沸腾,如同一杯烧开而不断颤动的水。
它的母亲在它的身体里也可以活着。它疯狂地想要靠近他,所有的肉块都融化了,变成了软体动物一样不断扭动的鲜红肉块。它抚摸着,吮吸着,靠近着,抚慰着,贴近着,像一块融化的肉体海葵一样扭曲着挤进母亲的身体,吮吸着青年指缝的根处,手肘的内侧,腿的夹弯;它贴着,可怜地渴望着,慕求着,心中像是被迫开一个装满痛苦的大洞,因为没有得到而疯狂,因为没有填满而苦楚...或者说,它新生的心就是一个饥渴的大洞本身。
妈妈,妈妈。它哭叫着。无数个畸形的声音在声带磁颤中,互相重叠。它想要拥抱,于是长出了双手;它想要身为人类的母亲的爱,于是它长出了人类的模样。
【妈..妈妈...妈妈...】
卡莱文清醒的时候发现有人正抱着他。那人的下巴搁在他的颈窝里,像一只小狗。他前额的碎发垂下来,给面孔增添了一点与年纪完全不符的天真。
虽然虫族竭力拟态成与卡莱文相似的人类外观,但这种尝试显然有缺憾的地方:二十多岁应该已经是青年的年纪,并且这具身体,无论是手臂,肩膀,腹肌,都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成年模样了。
可他的神情太懵懂了。这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