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雨已经停了。
第二只成团的虫体躺在紧紧靠近卡莱文的床脚下,被血淋淋的胎衣裹着,正在蠕动。数团黑红色的细长触勾堆在它的胸板上,不断抽动着,粘腻一团。
被暴力撕裂的卵壳已经干枯了,根部的黏液紧紧粘在地板上,把虫卵和整个房间都连成了一体。这只幼虫从虫卵中破壳,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但它的体型比第一只虫族要小上一些,体型呈现一种锋利的流线型,无一处不是武器。
十二片背翼全部紧紧贴在虫体上,暗青色的血网在其上舒展密布。这些边缘生有无数狭长骨刺的背翼,在充血之后会变得巨大无比。但现在,它们都还温顺地软成湿漉漉的一团,浸在血水里。
青年的眼睫毛偶尔动了一动。他的眉心可怜地紧了起来,像是在梦中也正在遭受痛苦似的。床单被他无力的苍白手指抓起来了一点,攒在敏感的手心里,像是无助地去抓着黑暗中最后一点光明似的。但这点光明慢慢消散了,他的五指也慢慢地,失去力气地轻轻松开,最后彻底放松了,像是再次睡着了似的。
黑暗的梦吞吃掉他,也安抚着他。卡莱文睡着了,没有意识。在他的繁育仓里,血顺着台子往下缓慢滴去,一只巨大的白色虫茧结在中央,被无数丝线所包围,安静地起伏着,睡着了的虫体在其中蜷缩。
但还有一只新生的东西非常饥饿。它打翻了房间中一大半的东西,发怒了,充满愤怒。接着,它吃掉了卡莱文的漆皮皮靴,用过的蓝色橡胶手套,粗鲁地打翻了五只装实验品器官的玻璃锥形瓶,几瓶用于病虫输液的罐装营养液,清洁用调理洗剂,并且一头钻进了装满沾血棉球,纱布的袋装实验垃圾。在这之外,它还吃掉了青年的一小截袖子,差点还有一只安静蜷缩着的小指。但最后它还是气势汹汹从密集的口器中把那节无知觉的小指吐了出来,没有咬碎,吞咽,甚至没有留下一点轻微流血的伤痕。
卡莱文终于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那只新生的虫族已经不在他的房间里了。同样消失的还有在虫茧中沉睡的那只虫体。现在,房间中只有一片无人的死寂。
... ...
“滋...滋滋...滋... ...""
通讯电流声。
“滋滋...滋...咔拉,咔...滋滋... ...""
""通讯又中断了,该死的...滋滋,滋滋...不,不,我敢肯定不是设施的故障,上尉,...滋滋,咔拉,咔...检查?... ...,已经... ...滋滋...已经在派遣维修人员...维修...维...滋滋...维修,维修...什么?...滋滋...*!”
断断续续的信号中断了。这场艰难的谈话以一句骤然的咒骂为结束语,并且发出咒骂的那个人在被挂断信号后,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执行上司的命令。
这绝对他*的不是设施故障,那人忿忿地想,没有任何常规的故障会像这样!这个该死的星球上又出现了什么其他问题,见鬼,为什么是他被分派到这个岗位上?
... ...
谨慎的脚步声。滴滴答答的水声。沉重枪械的声音,在封闭头盔中沉闷的紧张呼吸声。
“滋...滋...滋滋... ...""
“A,能听见吗?这鬼地方...什么东西... ...滋滋,滋... ...""
“脚下小心点。也许是哪一个实验室里的东西跑出来了,那些研究员一个个都脸色像死人一样,之前我看着就觉得
瘆得慌... ...他们研究的那些东西鬼知道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