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封信(七)
宋小河顶着一双幼小的龙角, 长发披在肩头,盘腿坐在地上,用锦帕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灵器。
沈溪山坐在旁边, 背靠着尚未完好的树干, 手臂搭在曲起腿上, 微微转头看她。
宋小河对待师父的东西, 自然是十分认真, 她将灵器上繁琐的符咒刻下?的每一条缝隙都擦得干干净净, 浓密的眼睫垂下?去, 在雪嫩的脸上留下?微微细影。
风停了?之后周围寂静无比,没有任何杂音,沈溪山耳朵尖轻动, 只听见了宋小河轻缓的呼吸声。
她似乎察觉了?沈溪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 将擦拭灵器的手一顿,转头问:“你?的伤口还痛吗?”
沈溪山用手掌贴了?一下?腹部。
肚子?被捅穿的滋味儿并不好受, 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连伤口都没留下?。
沈溪山在想要不要说?实话。
却听宋小河说?:“我指的不是你?肚子?上的伤口。”
沈溪山偏头道?:“我别?地儿没有受伤。”
宋小河微微爬起身?, 手穿过他的发探进去, 落在后脖子?的位置, 沈溪山赶忙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会痛。”沈溪山拉直了?唇线, 安慰似地说?道?:“我无妨, 已经习惯了?。”
宋小河捏住他的手腕, 将他制止的力道?卸去,小声说?:“习惯了?不代表不痛呀。”
随后她掌中泛起了?赤色的光芒, 沈溪山只觉得后脖子?处那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的烈火忽而覆上了?寒意?,极快地将滚烫的灼痛给?缓和?, 随着宋小河的手掌按在禁咒上,只听呲呲一声,长久折磨沈溪山的那处终于有了?片刻的消停。
冰冰凉凉的小手又软绵绵的,让沈溪山发出舒服地喟叹,下?意?识往她手掌蹭了?两下?。
宋小河从侧面看他,就见他微微敛着眸,面上虽然没有笑容,眉眼却充满着松弛感,显然禁咒带给?他的折磨不小。
她难以想象沈溪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停遭受这?个禁咒的折磨,顿时眼睛泛起了?酸涩,而后攀着他的肩膀把头扬高,将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的唇边。
沈溪山看着她,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内疚。
他轻轻笑了?笑,没说?话。
之前痛的时候沈溪山都完全可以忍耐,更别?说?现在后脖子?那一块都被宋小河给?冻住,没了?知?觉。
“你?不必为我难过。”沈溪山说?。
“但你?很痛不是吗?”宋小河的声音落在他耳边,搂住他的脖子?,像只小动物?一样,轻轻蹭着他的耳朵。
“是。”沈溪山缓声道?:“但是宋小河,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不知?道?是被宋小河蹭的还是他染上了?羞赧的情绪,他的耳朵变得相当红,尤其是靠近耳朵尖的地方,在白皙的肤色上更为明显。
如若这?是他对宋小河动心后所?承担的后果,沈溪山便会觉得理所?应当,并且甘之如饴。
他并未将话说?得很明确,也不知?道?宋小河听不听得懂。
宋小河抱了?他一会儿,又坐下?来,将肩膀与他的手臂贴在一起,继续低头摆弄灵器。
擦干净之后,宋小河将灵器“咔哒”一声扭开,里面飘出的光芒凝结成几行字。
崇嘉二年,腊月十七。
今年春初,我终于寻到了?长生殿。
传说?这?是座庇佑世?间万魂的神殿,只要在里面供上一盏灯,就能生生世?世?保护魂魄。
殿门百年一开,我来得不巧,没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