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慢慢地走在他身前,之后突然开始朝海奔跑。白色的沙子在他身后扬起,夜晚里其余一切都晦暗不明,只有它们在月光下呈现出耀眼的、闪闪发亮的银色。转眼间海水已经没过他半个身体。远处白色的浪花忽隐忽现地拍击礁石,一大块深红色的花岗岩平台不调和地直穿斜坡、沙滩,白色的泡沫飞溅。

严峥飞快地脱下大衣,踏着他的脚印跳入海水,江禹还在孜孜不倦地往前游。现在临近初冬,水温接近零度,严峥在这极冷的环境中反而感到皮肤炙热。

其实很热这个形容并不恰当,他想,用一种疼痛来形容大概会更加确切。冷觉和热觉在某种程度可以共通,就像他与江禹正在此刻体会着同样的烧灼。

江禹游得并不快。严峥很快就追上了他,到他身前把他抱了个满怀。

江禹抹了一把脸,冷然地盯着严峥:“我会游泳。过来干什么?”

“水太冷,”严峥把手贴到他面颊上,眼神透出怜惜,“回去吧。”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还在装什么?”江禹的表情很怪异,像不认识他,但随即又凶狠地把嘴唇贴上来,牙齿打颤地与他接吻。严峥虚虚地搂住他,张开牙齿,任凭他急切地把舌头探进来,从湿热温暖的口腔里汲取体温。

“我不是正常人,”江禹头发湿成一簇簇,冻得发抖,扯了扯嘴角,“我会一直像今天这样怀疑你。”

“嗯,因为你不懂爱,”严峥呼出一口白色的气,眷恋地用手描摹他的五官轮廓,先是挂着水珠的眉梢,再是一对狠戾的上挑的黑色眼睛,最后是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的嘴唇,“没关系。”

又有一波浪潮涌上滩涂,江禹沉默了很久,严峥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几乎淹没在海浪声里:

“那么就教我。”

*

泡在海里的时候还好,等到两个人游回岸上的时候被风一吹更加冷,狼狈地躲到车里开空调。

严峥被江禹指使开车,他打着方向盘,突然开口:“我以前写过一首诗。”

“嗯?”江禹正在脱湿掉的衣服,露出半截腰线,看他不说又补上半句,眼神似笑非笑,“读啊,文青男朋友。”

最后严峥还是没念,一只手搭着方向盘把车停路边,一只手伸过去搂他,凑过去结结实实地接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