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让林晏做京兆尹吧,让白老叟去洛阳养老去,莫要占着窝不下蛋。”

听圣人说出这样俚俗的话,秦祥笑起来,嗔道:“圣人莫要跟那起子小宦学说这样的话。小心在朝上说漏了嘴,让御史说道。”

皇帝笑道:“说就说吧,朕还让他们说的少吗?朕修园子他们管,上朝晚了他们管,连夏天穿个半臂衣服他们也要管,也不缺这一桩了。”

秦祥笑着说回林晏:“这林少尹年纪虽轻,倒是个有担当有胆识的,难得还不迂腐,我们京兆啊是该有个这样的人撑着。”

秦祥鲜少在皇帝面前评价朝中官员。听他如此说,皇帝饶有兴味地看他。

秦祥总结:“委实是个能耐人。”

“我还看中他身上那点‘侠气’。”皇帝与秦祥说起他先前为崔伯渊奔走的事,“虽面冷,却心热,颇有些先贤之风。用这样的人,放心。”

而提起沈韶光,秦祥不由得露出轻松的笑来,“委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小娘子,样貌既美,又极聪慧……”秦祥停住,可惜没有留在宫里。

两人主仆二十载,听他话音儿,皇帝便知道他如何想的。皇帝又想起林晏那看似平实的夸耀来,这位小娘子的聪慧毋庸置疑,但选妻妾,谁又首重智谋呢?又不是选幕僚。

不过想想那酒肆中逗趣的戏弄,谈吃的诗集,可以当书看的菜谱,还有那号称吃一个月不重样的火锅子,这小娘子性子倒也有趣……

及至见了这位沈氏,虽是臣子妻,皇帝还是多打量了两眼,不得不承认,就连样貌也是出色的。她不是美在鼻嘴五官,而是好看在神气上,那双眼睛,似藏了三月春晖一般。原来自己从前宫里还有这样的人……

皇帝断没有替自己父亲给臣下赔不是的,只是温言抚慰:“这些年,女郎受苦了。”

沈韶光微笑,福一福,“民女不敢言苦。”

不敢言苦,非不苦也。秉承臣道,又颇有士人骨气的一句话。又不自称“臣女”,而称“民女”,因其父还没平冤狱之过。这位女郎说起话来跟朝中那些臣子真是一模一样,既委婉,又直接,字字含微言大义,句句都有筋有骨。

皇帝适才还觉得林少尹真是找了个有才有貌又知情识趣的小娘子,此时却觉得还是自己的淑妃庞氏那样的好,明净如小溪流,她想什么,一眼便能看出来,即便再委婉,说话也不过拐一个弯儿。

皇帝看看林晏,有些怀疑,你们两口子平时就是这般说话的?林少尹每日在朝上衙间这般与人议事,去见小娘子,两人也这般,累不累?

皇帝清一清嗓子,提起在朝上对臣子们说话时的精神来,“吴王案已经着有司重审了,女郎再等些日子。”

沈韶光郑重行礼:“是。”

“女郎委实·明·慧,去年夏捉住北方探子,今年又勘破那李棫、乔亥的首尾。”

这是要听细节的意思,沈韶光便说起那些细节。夏季时那贼人点的北都特色菜品、他们身上的气味、他们当时的神色……至于李棫身上的疑点就更多了,说是苏州士子,却爱北人的酪浆,明明有女儿酒,却选新丰酒,吃粗犷的羊蝎子很顺惯,爱酸、爱辣、爱面食,还有那与胡人一样的熏香味儿。

这些事,皇帝已经听林晏禀报过了。林晏禀报,只擢其重,又着眼全局剖解阐发,而此时沈小娘子则就事论事,又是这样条分缕析的,颇似刑部呈送的那些死刑案宗。

与这样的小娘子说话,实在是个新鲜的体验,皇帝清清嗓子,“听闻捉拿乔亥那日,女郎还亲去酒肆赴险了?”

一个罪臣之后,一个年轻的小娘子,有如此眼界、如此胆色、如此忠心……皇帝点头,“女郎委实难得。”

沈韶光腼腆一笑,老老实实地道:“那日并不曾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