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下，又说：“你不是在怀疑你自己，你是在怀疑我。你觉得我品行卑劣，水性杨花，所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陆玖歌眼睛里蓦然闪过一丝后悔：“元元，我不是那个意思......”

蔺元清抬起手，比了个“住嘴”的手势。

“我没有去找他，我也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事。我很想赢下生物竞赛，那个一等奖对我来说有非比寻常的意义，但是我不至于用这种卑劣难堪的手段。”他一字一句地说：“陆玖歌，你让我觉得很恶心。”

陆玖歌脸上浮现一点怒气：“你没有做，我问你，你说没有就好了，一直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实验室的事，我也跟你解释过了，你只要跟我开口，我哪怕从学校单独给你再开一间，也是没问题的。这些都是小事，值得你说这么重的话？”

蔺元清看着他，想起来姥姥刚诊断出病情的那天晚上，陆玖歌踏着星光从天而降，他满怀欣喜地冲上去抱着他的样子。

一瞬间忽然觉得非常陌生。

好像这些日子的记忆都只是一场电影，眼前的这个人也从来没认识过，那些细碎的心动和温柔只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在既定的时候运行，在不需要的时候就会褪去。

这只是一本书。

慕麒也好，陆玖歌也罢，对他的心动和喜欢，本来就是作者设定的结果。

他们喜欢的是“蔺元清”这个角色，不管内里是什么，只要是一个名为“蔺元清”的双性人，他们就会窥视、窃取和宠爱。

然后捆绑、践踏和抛弃。

蔺元清站起身，怔怔地看着陆玖歌，看了半晌，直到陆玖歌脸上浮现起不易察觉的不安，嘴唇张合好几次，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是我错了。”蔺元清喃喃道：“我不应该幻想自己能够逃得出剧情的......”

“元元，你说什么？”陆玖歌脸上浮出一点困惑，一点后悔。

他还没来得及问完，蔺元清就说：“陆玖歌，你一开始觉得我水性杨花、卖身求荣，后来又是为什么会对我上心？”

陆玖歌有点迷茫的回忆：“上心......是你和慕麒在自习楼旁，我在天台上看见了，后来，你......”

“你为什么那天在天台？”蔺元清又问。

“因为二楼是我的专属自习室，我那天正好在那里办公......”

“你晚上很少那个点还不回宿舍，为什么会那么晚还没走？”

“我恰好有事......第二天好像突然通知要评比当年的奖学金，所以我留在那边处理......”

“你看，都是巧合。”蔺元清笑起来，眼睛里隐隐有泪光：“是偶然，也是必然。就算你那天不办公，也有其他的机会，比如恰好访学少一间房，我会被安排跟你一个标间。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引你和我相遇，就像是指引我和慕麒相交那样。”

陆玖歌已经完全乱了心神：“元元，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真的只是因为对你太过上心，所以才会这么在乎慕麒”

“算了，陆玖歌。”蔺元清轻轻摇了摇头：“其实，都不过只是你的错觉。你和我，就是两个被设定好的角色，在被设定好的程序上运行。你以为的喜欢不是真的，你以为的在乎也不是。”

他苦笑着说：“我以为我预知一切，就可以逃脱被摆布的命运，但其实，我只是换了个方向，但却根本还在囚笼之中。”

陆玖歌看着他，眼神逐渐恐慌。

他觉得自己好像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失去，他最引以为傲的掌控力正在逐渐从这个人身上消失。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他只是，像他父亲教的那样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