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前围堵的家长都懵了,如摩西分海一般下意识让开一条路,她从中步伐平稳地踏过,身后是一片废墟。

堵在门口的是一台摄像机,慕霖低头扫了一眼,轻蔑地扬了扬嘴角,仿佛在和镜头后面的那个人对视,毫不犹豫一脚踢开,大步走出,两袖带风。

蔺元清抓着门框,死死盯着她,眼睛里慢慢泛出泪光。

她走到他身前,眼睛慢慢柔和下来,身上那些尖锐的刺瞬间瓦解。她张开双臂,深深地抱了抱他。

“好好考,去做你想做的事。”她说:“这是慕家欠你的,我还了。”

蔺元清的声音沙哑:“你......”

“我要去找我的路了。”慕霖说,透过敞开的大门,望向一跃而起的太阳。朝阳洒在她的面庞上,令那眉眼熠熠生辉:“我不会如慕联的意。你救了我哥,我来救你。”

蔺元清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慕霖再次用力抱了抱他,退后一步,绕过他向外走去。她在朝晖里回眸一笑,声音里全是笑意:“元元,我们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这是少年的蔺元清最后一次看到慕霖。

在他充满了艰难和困苦的生命里,她是一轮太阳。

3月2日,因不可抗力因素,在B市新东街会展中心,重新举办全国中学生生物学竞赛决赛。

自创赛以来,这是首次重赛,虽然主办方没有公布“不可抗力因素”到底是什么,但是已吸引来大批记者。穿着厚实的棉服,扛着长枪短炮,在早春的瑟瑟寒风里,拥堵在场馆门口,挨挨挤挤地等着宣布结果。

他们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大新闻。

18点,铃响,门开。

走出来的男人,记者们还是认得的,是赛委会的副主席。他脸色麻木,好像已经放弃了什么希望,双眼发直,拿着刚打印出来的登分表,在黑洞洞的镜头前,呆滞地念着名次。

明明是一场大型比赛的结束,要见证数个胜利者的诞生了,可场馆内却毫无喜意,人人脸上都带着僵硬和麻木。

记者们好奇心更重,几乎抓耳挠腮,恨不能用话筒撬开副主席的嘴,把头伸进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念到最后一行,也是冠军的名字,副主席的声音抖了一下,瞬间微弱下去。

“......第一名,91.7分,C市骏雅中学,蔺元清。”

念完最后一个字,他脸上冷汗淋漓,仿佛脱力一样,坐在了椅子上。回头看向评委席,咧了咧嘴像是想笑一下,可是最后比哭还难看。

记者们欢呼雀跃地涌了进去,举着话筒、扛着镜头,精准地定位了站在大厅里的那个男生。瘦高个,眼睛沉静,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拿着一叠纸,好像已经等了他们很久。

无数话筒凑到了他脸前,密密麻麻的话音响了起来。

“蔺同学,我是明日新报的记者,祝贺你夺得第一名,请问你有什么学习心得想分享吗”

“蔺同学,我是河阳晨报的记者,今天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下午重赛了,你方便和我们透露吗”

“蔺同学,我是民生报的记者,我想问”

而那个被簇拥在人群之中的少年,嘴角带着很淡的笑意,微微抬起手,对着镜头,毫无惧色。他的手势仿佛有力量,记者们瞬间安静下来,听着他开口。

“重赛的原因,我会告诉大家。除此之外,我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想借各位的镜头向外公开。这件事,才是我参加比赛的动机。”

记者们扬起头,期待无比地看着他,评委席传来轰然一声巨响,仿佛是桌子被猛然推到了地上。但已经无人在意了,没有人回头看哪怕一眼。

蔺元清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