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笑唰的一下收了回去，脸顿时板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的指了指一边的药柜。

少年人说了声“谢谢”，转身去柜前看了几眼，伸手拿了最便宜的一盒，轻轻放在柜台上。小姑娘扫码结账，少年人似乎是更加疲惫了，把袋子提在手里，走出门店的时候似乎还踉跄了一下。

小姑娘看着他的背影，满脸鄙视的啐了一下，低头继续看手机。

蔺元清的手，在转过街角、看见慕麒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往身后背了背。

慕麒站在那里，T恤宽大，面无表情。额发显然过长了，落在眼睛前面，看不清楚眼神，只能看到他没什么波澜的脸。

但是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不好。

他刚拿下拳赛冠军，正是保送成功、风光无限的时候，但是他却嘴唇苍白，嘴角甚至还有伤痕。

他抬起脸，蔺元清和他的眼神交汇，慕麒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蔺元清攥紧了袋子，竟然被这一眼逼得下意识退了一步。

慕麒的声音也很麻木：“你去药店买什么？”

蔺元清说：“与你无关。”

慕麒抬脚逼近一步。

蔺元清于是又退一步。

慕麒看了他几秒钟，眉眼阴沉得像在滴水，轻轻嗤笑了一声，再进一步。

蔺元清的手腕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一秒钟犹豫都没有，抓紧了袋子转身撒开腿就跑，脚步声几乎仓皇。

慕麒看着他跑远，什么反应都没有。等他跑出去了好几秒，才突然长腿一迈，三步并两步奔上去。

下一个巷口，已经有三四个人抓着一个少年，用膝盖压制着他，将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牌照的黑车，车窗上贴着防窥单向膜。

慕麒不紧不慢一步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蔺元清手里的袋子还是抓得死紧。

慕麒弯腰，伸手，将袋子从他的手里扯烂。他的手心全是汗水，袋子也湿湿滑滑，撕烂的那一瞬间，从里面掉下一盒验孕试纸。

压制着蔺元清的几个小青年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睛里都是震惊。

但是他们显然猜不到更多让他们震惊的真相了。

今天的太阳好大，气温也太高了，怎么让人这么头晕？慕麒只觉得头重脚轻，脑子嗡的一声震动，一股热血瞬间涌上脑子，就像是很多个时刻，他的狂躁症发作的那样，无数眼花缭乱的烟花在他眼前炸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握拳，毁掉眼前的一切。

抬手的那一瞬间，他和蔺元清对上了视线。后者的脸上全是隐忍的绝望，就像是一只倔强而沉默的鹰隼。

慕麒的眼前霍然清明了一点。

他终于能强忍着，在这股巨大的愤怒里勉强说出句子：“带回去，绑起来。”

小青年们应了一声，利落地用胶带把嘴封上，把人三两下推进车里，绑好。慕麒最后一个上车，拉上了车门。

车内的一切反抗挣扎便消弭无声。

安煜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猛然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只有她绑在天花板的纸花在徐徐旋转，花瓣上涂了微量荧光剂，在夜色里能透出一星半点的光。

她已经连着做这样的梦半个月了。

她浑身都是冰冷黏腻的冷汗，虽然睡了一觉，可是比没有睡这一觉还累。从床上支起手臂，手指边触到一点冷硬的线条。

是那本《波函数》。

梦境很真实，也很绝望，她好像成了一只没有脚的鸟，在风里痛苦不堪的飞。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光影交错之间，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安煜，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