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车里坐了半小时,才带着从花店买来的雏菊走了进去。

墓碑上的苏净秋停留在十七岁,谢楚钰有时候挺羡慕他的。

“今天来。”谢楚钰双手插在裤兜里,声音很轻,眼里像是有层散不开的雾,“是想跟你说,以后应该不会频繁地过来了,我可能......要结婚。”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对,想改,但是张开嘴后又放弃了。

他笑笑:“也没别的,总觉得得告诉你,不然你又要发脾气,说我什么事都瞒着你。”

当年因为跟钟宴庭打架,影响到钟叔叔竞选,家里要他好好反省,所以被送到国外,苏净秋不停哭,短暂的恋爱后开始漫长的分别,起初还好,但后来,似乎就经常闹矛盾。

就连苏净秋去世的前一天,他们都还在吵架,具体是为了什么,谢楚钰自己也记不清了。

九年,他真的快忘了,他无数次想,不应该吵架的,不然可能苏净秋也不会只存在于墓碑上。

在墓园呆的时间很短,不到半小时就离开了,他去跟纪然吃饭,像陆昭说的那样,尝试恋爱。

他一开始并没有这种想法,但自从苏艾真陪他过了易感期,他就做了这个决定。

跟苏艾真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对的,总要从错误的轨道中脱离出来,对自己好,对苏艾真也好。

纪然在某些方面跟苏净秋很像,不是外表,而是性格,话很多,活泼开朗,甚至跟苏净秋一样,会因为他偶尔的冷淡发脾气。

但他不喜欢纪然,纪然也不是苏净秋,他并不想找一个跟苏净秋很像的人。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他每次见到苏艾真都不太愿意看他那张脸,那张跟苏净秋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可能从苏净秋去世后,他就开始逃避,他没有办法那样坦然地接受苏净秋的死亡,逃避能让他不是那么痛苦。

把苏艾真从家里送走后的时间里,他没有再见过苏艾真一面,他刻意忽略掉Omega,也确实忽略了很久。

“喂!”陆昭看他心思都不在这儿了,撵他走:“那你赶紧相亲去吧,我不打扰你。”

谢楚钰说了声好,起身就走。

一周后,纪然跟他一起参加生日宴,在那里碰见了苏艾真。

那天给苏艾真的避孕药,他知道Omega一定会吃的,这种分寸Omega会懂,但他为了确认,还是逼着苏艾真做了他不愿意做的事。

逞强,呕吐,晕厥。

谢楚钰不是没后悔过,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猜测是一回事,医生的通知又是另一回事,还有那张B超单,无一不向他证明,苏艾真确实怀孕了。

是他的。

他没有办法形容那种心情和感受,他的脑子空白到跟得知苏净秋去世那天差不多。

面对苏叔叔的质问,Omega竟然一个字都不说,他觉得苏艾真的分寸感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他从来不觉得苏艾真笨,但怀了孕的Omega确实笨。

……

初冬的天色暗得很早,不到六点天已经全黑了,谢楚钰到家后,发现苏艾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还亮着,里面时不时传出吵闹声。

轮椅被放在一边,他没开灯,在电视屏幕折射的光线里抱着苏艾真回了房间。

“小楚。”

他没应,把人放床上就要走,苏艾真慌乱中抓过他的手,语气不安:“去哪里呀?我们聊聊好吗?”

谢楚钰不动声色地把手腕抽出来,然后打开了卧室的灯,苏艾真眯着眼努力地适应光线。

眼前移上一片阴影,苏艾真舔着唇,鼓起勇气抬头,“今天忙吗?”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