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赵驰装作偶遇的样子,喊住了方青宜。
中午路上不算堵,不到半小时,汽车就开到了律所。
方青宜说了句谢谢,拿上东西准备走,赵驰突然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今晚有时间吗?”
方青宜目光掠了一眼,不动声色抽出手:“怎么了?”
“想请你吃晚饭。”
“我今天要加班。”
“明晚也行。”
“明天也得加班。”
“那你这周哪天有时间,你告诉我……”
“赵驰,”方青宜忍无可忍,索性挑明,“如果要咨询法律业务,工作时间来找我就可以,至于私底下,我认为没有单独吃饭的必要。”
赵驰哑然,随即扯出一丝苦笑:“只是吃顿饭都不可以?我们除了工作往来,难道不能有朋友感情?”
“等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再跟我讨论这个话题。”
方青宜关车门离开之际,一字一顿撂下话。
回到办公室,他注意到桌上放着一沓整齐的文件。实习生陈悦已经帮他把新接的案件资料整理好了。
方青宜把文件翻开。
这一看,他便投入其中,忘记了纷纷扰扰的思绪。
官司本身并不复杂。乙方承包了甲方委托的建筑项目,甲方因牵扯三角债,未按合同约定支付乙方款项,乙方委托律所起诉甲方。
方青宜盯着纸上的字,陷入短暂的失神。
他失神不是因案件本身,而是承建项目所在地,恰好位于本市出名的贫民区。
十五岁时,方青宜第一次去那儿,肮脏、混乱的环境深深震惊了他。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所生活的都市,竟然存在那样一个世界。
最近一次去,则是三个月前。
张红霞畏怯的模样浮现他脑海。她神经质地擦拭满手油污,接过他递去的钱。方青宜很想多说几句话,问问她还需要什么帮助,或者临野在学校怎么样,但又觉得每次重复一样的话,每次听到一样的回答,实在毫无意义。
方青宜合起卷宗,往后一靠,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他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打算给张红霞打个电话,问对方晚上是否方便,他过去找她一趟。
点开通话界面,大哥方屿川的未接来电,连续好多个,刷屏般蹦入眼帘。
上午开会前,他把手机静音了,后来忘了开,一直没留意来电。
方屿川给他打电话,往往没好事,方青宜不打算回拨,继续往下划,冷不丁看见了“闻驭”两字。
他皱起眉头,疑惑想:三更半夜,自己怎么给闻驭打了电话?
群~⒋⒊1634003? 整理.2022?03?21 00:20:30
5
方青宜仰头盯窗,努力在脑海里唤醒昨晚到家后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先到餐厅找水喝,然后潦草冲了澡,回卧室倒头就睡了。他似乎还吐了,记不清吐在一楼亦或二楼的洗手间。
隐隐约约,他的确有给闻驭打电话的印象。
但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做一场梦。
梦境里,他打电话给闻驭,一股脑儿倒出憋在心底的质问。他问闻驭是否没放下远走异国的段小恩,问闻驭为何两年前跟自己结婚,又问闻驭到底对自己什么态度。到最后,他听见自己用颤抖的音调说,这样过下去有什么意思,不如散了吧。
自始至终,闻驭没有说话。
方青宜注视屏幕上的名字,陷在椅子里纹丝不动。
难怪闻驭没回答,因为这通电话,闻驭根本没有接。
不用想,便能猜到闻驭在哪里、做什么。
一幕场景在脑海里浮现:举止有几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