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一开始,尹焰对它怀着慎重的警惕,就像抵触日常中所有舒适和快感。这是腐蚀人意志的毒药,使人堕落,软弱,对它产生依赖,沉溺在这温存的慰藉中,很容易忘记自己正身处无尽荒凉的现实。如果有一天,命运撕碎了幻觉,他将何以面对这破碎的残局?
那种滋味他已经品尝过太多次。
他用药物抵抗过,药品只能拉平他的情绪,烦恼和痛苦暂时无法入侵,代价是快乐也无法靠近。尹焰并没有按医嘱系统地服药,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有病。他总是大剂量地压下症状剧烈的副作用让他不得不专注应付头晕和呕吐,和它们搏斗之后,抑郁就变得可以忍受。
更多时候他不用药物,他允许自己在一定程度内放纵,然后用同等的痛苦惩罚自己。比起药物的麻醉,他更喜欢这种疼痛的清醒,何况痛苦并非毫无意义。每当被痛苦冲刷时,他就感觉身上的罪孽在净化,这让他感到发自心底的欣慰。
路铮鸣轻易地污染了一切。
他比世上任何一种毒品更让人上瘾,他甚至能扭曲观念,把错变成对,把痛苦变成快乐,把下流的肉欲和庸俗的情感变成爱。他永远自得,永远理直气壮,他甚至享受自己的报复,同样的惩罚施加在他身上,他竟以此为乐,并把它视作另一种爱的表达。
尹焰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渐渐认同了这种污染。比这更可悲的是,他清醒地任一切发生,清醒地看着自己在错路上越走越远。
直到无法回头。
布展那天,路铮鸣起得很早。
尹焰前一天晚上吃了药,睡意浓重地醒来时,路铮鸣已经穿戴整齐,带着一身清爽的味道送来一个早安吻。他闭着眼睛享受,一吻结束,又勾着路铮鸣的脖子吻了第二次。
路铮鸣的呼吸很快变得粗重。药物让尹焰毫无兴致,索性用禁欲来折磨他,一连几天,路铮鸣就禁不起一点挑逗。
他艰难地离开尹焰的嘴唇:“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