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到底要什么呢?钱?名声?还是权力?”

尹焰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变得很沉,在路铮鸣体内的东西变得很硬。

“我想要你。”

“别闹,我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尹焰按着路铮鸣的肩膀,重重地抽插起来,“我想要你……”

路铮鸣还想问,尹焰再也没有回答,他坚持了一会儿,肉体就不争气地投降了。

后来几天,他一直在回忆那天尹焰说过的话,“饿伤的人”。

尹焰有过些不好的经历,路铮鸣是知道的,但他没有仔细了解过,毕竟这需要把伤疤揭开。尹焰这样的人,疤痕厚得像一层壳,伤口一定很深,揭开它也一定很疼。

路铮鸣不愿意这样做。

他不明白为什么尹焰如此急功近利,以他的天分和能力,沉下心来完全可以走得更稳健。路铮鸣一直觉得,在绘画这方面,尹焰比自己更有潜力,能画到自己无法达到的境界。自己的创作来自一腔激情,如果有一天激情消退,自己可能也就没有动力画画了。

他虽然理解尹焰的选择,内心深处却不认同他的做法。抛开价值观的抵触,他也不觉得尹焰的计划能行得通。走进体制内的顶点,这不是不能实现,尹焰的做法实在冒进,一旦失败,必然会摔得很惨。

路铮鸣不愿参与这些完全是性格使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然而结局发生的时候,无论是路铮鸣还是尹焰,都发现自己对事情的走向没有半点预见。

罪人代达罗斯为了逃离克里特岛,收集许多羽毛,并用麻绳和蜡固定,做成一副翅膀。他的儿子伊卡洛斯在旁观看,代达罗斯也给他做了一副。在离开之前,他交待儿子:不要飞得太低,海水会打湿羽毛,也不要飞得太高,阳光把翅膀上的蜡烤化,你就会落入大海。

伊卡洛斯点头答应,于是他们装上翅膀,一起飞上天空。顺利的开头使伊卡洛斯忘记危险,他忍不住越飞越高,直到太阳把他的翅膀融化,这个不幸的年轻人立刻坠入大海。

当代达罗斯发现异常时,海浪已经把他儿子的尸体推到岸边。

八月的最后一个星期,美术家协会发布了全国美展获奖名单。

尹焰和钟京京一样,获得了优秀奖,金银铜奖之外的第四等奖。对钟京京来说,这是意外惊喜。对尹焰而言,这种安慰奖是赤裸直白的羞辱。

路铮鸣一看到消息就打电话给尹焰,拨过几次都无人接听,他就抓起钥匙,直接赶去尹焰家。他心神不宁地把车开到目的地,上楼的几十秒钟显得无比漫长,他不等电梯门完全打开就冲进走廊,边走边挑出尹焰家的钥匙。

屋门打开,房间里一片漆黑,好像没有人回来过。

走廊的声控灯熄灭,又被他干咳一声点亮。灯光映亮门口的地面,平时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有几个浅浅的灰尘的鞋印。

路铮鸣关上门,打开客厅灯,脚印向画室的方向延伸而去,越来越淡。他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跟过去,发现画室的门开着,客厅的光透进去,他看见空画架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尹焰,我来了。”

路铮鸣敲了敲门,走到他旁边蹲下。

尹焰背对着光,脸藏在阴影里,如果不是偶尔眨动的眼睛,他看上去像一尊冰凉的蜡像。路铮鸣试探着握住他的手,那双手也是冰凉的,有些僵硬,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他不会说安慰的话,就那样握着尹焰的手,一点一点把它们暖热。

路铮鸣轻轻揉着尹焰的腰:“来,起来活动活动。”

尹焰顺从地被他牵着,刚站起来的时候,他们都摇晃起来路铮鸣的脚蹲麻了,尹焰的腿坐僵了。他无所谓地向下倒,路铮鸣则努力和重力搏斗,他们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