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这辈子都跟在洛佩身边,没有嫁人,也没有孩子。

为人父,张平不止一次想过等他和老夫人都走后,他这女儿一个人要怎么过。

李姝菀的提议好似一股涓涓细流淌入张平心头,疏通了他心中久堵不通的忧思。

他冲李姝菀弯下僵朽的腰,感激道:“小姐器重于如儿,是她的福分。她定然愿意为小姐尽心尽力。”

“管事言重。”李姝菀伸手扶他起来。

她道:“如姐跟着外祖母多年,只有她帮我,我才会放心。”

她说着,抬头望向头顶阴沉的暮色:“待这几日我将那虫蚁蛀烂的位置收拾干净,她便可干干净净地上任了。”

与此同时,江南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院中,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他看见书桌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锦盒,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地将其打开。

在看见盒中血淋淋的人头后,男人脸色惊变,面色恐惧地瘫倒在地。

片刻后,他稍微平静了些,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看着盒中那张熟悉的人脸。

他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神色渐渐变得愤恨至极,一挥手,用力将盒子拂摔在地。

带血的人头在地面上滚出数尺,留下一串暗红色的血迹。男人破口大骂:“贱人!”

078|(78)娃娃亲

李姝菀回到水行苑,梳洗过后,去洛佩的院子陪她一起用膳。

自从洛佩逐步将事务一一交给李姝菀,她清闲养了一年多的老,糊涂症反而犯得越来越频繁。

到如今,洛佩一日里有大半时辰都迷糊着,常常认不清人。

莫说李姝菀,就是跟了她多年的张如,有时她也不认得,要提醒几句,她才能迟迟想起来。

李姝菀到时,桌上已摆好膳食,洛佩在桌边坐着,正在净手,准备用膳。

李姝菀缓步走过去,在桌边坐下,偏头看着她,温柔笑着道:“外祖母,瞧瞧我是谁?”

洛佩闻声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她动作慢吞吞的,眼神也褪去了年轻时的凌厉之气,干净又和蔼,有时候李姝菀觉得她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认出李姝菀,但看李姝菀笑意盈盈,隐约猜到李姝菀是自己亲近之人。

只是脑中的记忆仿佛一团乱糟糟棉絮,怎么也理不清楚。

李姝菀也不急,唇畔含笑,轻轻“嗯?”了一声:“外祖母不记得了,今早我还来见过您呢。”

洛佩想了想,还是摇头。

李姝菀道:“外祖母,我是姝儿。李姝菀。”

洛佩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噢,姝儿,蒋家的小丫头。”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起蒋家的姑娘,李姝菀从没听过江南有哪位蒋家和洛家有过来往,问了张平,张平也道不知。

洛佩迷糊时常常念起旧人,李姝菀只当这位“蒋家的小丫头”是洛佩曾经相识之人,并未多想。

她拿起帕子替洛佩擦干手,耐心道:“外祖母,不是蒋家,是李家的小丫头。”

洛佩听她否认,又有些不明白了,将李姝菀左右打量了好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是蒋家的丫头啊……”

李姝菀笑着无奈道:“是李家的丫头。”

洛佩听她一再否认,又理不清了,看着她静静思索起来。

房中只有哑女和张如在伺候。哑女将净手盆端走,李姝菀问张如:“如姐,外祖母今日胃口如何?”

张如道:“和往常一样,中午只用了小半碗。不过午间小睡后,醒来难得清醒了会儿。”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了句“小姐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