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培却微微摇了摇头,无声告诉刘大,事实的确就是他心中所猜想的那番。
王培似想说什么话来安慰李奉渊,可看了看李奉渊,又什么话都没说。
李奉渊也似乎并不悲痛,他同王培道过别,上了马车。声音从车内传出来:“走吧。”
刘大驾车掉头离去,王培撑伞站在宫门前,看着逐渐隐入雪中的马车,心中百感交集。
既惋惜一代猛将亡于边疆,又感慨于李府辉煌百年如今只剩下一对孤苦的兄妹。
王培长叹了一口气,他抬高伞沿,望着天上纷纷扬扬的白雪,在心中默默无声道:今冬的雪,下得可真猛啊。
李奉渊回到将军府,李姝菀正在栖云院的书房练字。
心乱时,执笔可凝神静心。这是李奉渊教给她的。
听说李奉渊回来,李姝菀又像是把这话忘了,立刻搁了笔去找他。
一出书房,就看见李奉渊孤身撑着伞走进院子。
李姝菀提裙跑向他,站到他伞下,仰头看他,唤道:“哥哥。”
她正要问他皇上召他入宫是为何事,可突然敏锐地发现李奉渊的情绪似有些不对劲。
那情绪并不显于表面,而隐晦地融在了他微红的眼和紧紧握着伞柄的手中。
李姝菀从未见过他这模样,有些担忧:“哥哥,怎么了?”
大雪里,李奉渊看着她,身体仿佛腐朽了一般,缓慢地弯腰垂首,闭上眼睛,将脑袋轻轻靠在了她肩上。
他从未如此过,李姝菀感受着耳边被雪风吹得冰凉的温度,有些生疏地抬手抚摸着他的发顶。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此刻的他身上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李姝菀没有追问,只是默默挺直了肩背,静静地站着,努力让李奉渊靠得舒服些。
好半晌,她才听见李奉渊的声音沙哑地从耳边传来。
“我没有父亲了。”
070|(70)认祖归宗
十一月二十一日,李瑛的尸身运回望京,圣上下旨赐棺,举国致哀,李瑛陪葬皇陵。
满城的红灯笼尽数撤下,为这位征战半生的将军哀悼悲恸。
李瑛死了,李奉渊却没有落一滴泪,就连悲色也没在外人面前展露半分。
只是比以往更沉默,食得也要少些。李姝菀担心他压抑过甚,日日陪着他。
丧葬事毕这日,兄妹二人回到将军府,李奉渊屏退了下人,带着李姝菀走在停雀湖边的小径上。
这条路冷清,李姝菀不知他今日为何走这条路,也没有多问。
丧父之痛不可感同身受,所有的安慰都只是苍白无力的表面话,李姝菀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安静陪在李奉渊身边,望他能好受一些。
李奉渊撑着伞,李姝菀与他并行,二人踩着路上蓬松的积雪沿着湖畔一路往前走。
这么多年过去,到了冬天,这条路上的景色仍和当初李姝菀进将军府那日一样。
大雪覆了花木,茫茫一片。清透的湖面结成了坚冰,湖中立着一座孤亭。
李奉渊行在靠近湖畔那一侧,李姝菀走在内侧。
他朝她的方向微微倾斜着伞,另一侧肩膀露在伞外,白雪淋湿了他的肩,他也没在意,好似并不觉得冷。
兄妹谁都没有说话,四周寂静,一时只能听见鞋底踩过细雪的簌簌轻响。
入眼四望,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李姝菀抬头看着李奉渊平静的侧脸,纤细的手从厚袖中伸出来,默默拉住了李奉渊的衣裳。
李奉渊察觉到她的动作,低头看她:“冷吗?”
李姝菀摇头:“不冷。”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