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院门外忽而现出几抹亮光,数道轻轻重重的脚步声响起,李奉渊看去,正见李姝菀一行人回来。

夜里风细,寻丝穿缝地缩入庭院中的石灯台,吹得台中的烛火摇晃闪烁。

脚下影子拉长了照在地上,深深浅浅一重又一重,叠在一处,如同绰绰鬼影。

李姝菀进了院子,先是瞧见了东厢门口僵硬站着的侍女,接着看向侍女所对的方向,才见立在廊下的李奉渊。

他立在明灭不定的光影之中,正皱着眉头看着她。

李姝菀当场被抓住晚归,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隔着许远喊了一声:“哥哥。”

她说话的声音本就轻,此时更是难以听清。

李奉渊抬腿沿着长廊朝西厢走去,离李姝菀也越来越近。

他看见她身旁的一把年纪的宋静此刻有些气喘,猜到是宋静出府去请了她。

如此深夜,若是不请,怕还不知道回来。

他立在西厢门外,缓缓开口,语气有些冷:“为何晚归?”

他没叫李姝菀的名字,但人人都知道李奉渊在和她说话。分明是兄妹,但此刻二人的气势迥异,看起来却像是足足差了一个辈份。

李姝菀眼睫毛轻轻动了动,垂着脑袋如实道:“我在学堂陪了会儿狸奴,便回来晚了。”

倒是半句借口都不给自己找。

柳素怕李奉渊动气,忙为李姝菀找补道:“回少爷,那猫儿今日伤痛,吃不下东西。小姐陪着哄着喂了些肉,这才耽搁了时辰。”

李奉渊面色一冷,声音也沉了下去:“小姐不知早晚,身边伺候的人也忘了时辰吗!”

这话一出,素日伺候李姝菀的一行人通通跪了下去。

宋静亦垂低了头没说话。

李瑛手握兵权在外,这望京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将军府。

无人敢明目张胆闯入将军府,可府外,入了夜,妖魔鬼怪便通通现了身,保不齐就有什么妖鬼从暗处窜出来将她掳去。

就是李奉渊,也鲜少在夜里出门。

李姝菀看见身后人跪了一地,想起那被杖毙的小侍女,有些害怕地捏着袖子,看向李奉渊。

她不为自己辩解,却会为身边人求情:“哥哥,我、我今后不会这么晚回来了。”

她声音有些抖,并不清楚李奉渊为何动这么重的火气,李奉渊也没有解释。

他望着她胆怯的目光,心头忽然如午时见她躲在马车中落泪似的堵。

他收回视线,转身推开房门,正要进去,又忽然停下来,侧首对宋静道:“以后小姐出门,多派几人跟着。”

宋静恭敬应下:“老奴知道了。”

039|(39)聘礼

姜闻廷回府后,吩咐小厮隐瞒狸奴之事,但那小厮害怕之后事情暴露,思前想后,还是将姜闻廷伤了猫儿的事禀告给了姜闻廷的母亲。

姜氏送子入学堂,是盼其读书明理,日后长成傲骨铮铮的正人君子,入仕做一位福泽一方的能臣。

而今听闻他在学堂不思进取,学会了逗猫欺人,一时怒火中烧,将他拎去了祠堂跪着。

那小厮虽通报了姜氏,可在姜闻廷惹事时没劝住主子,也没逃脱责罚。

姜闻廷在祠堂跪着,那小厮被按在祠堂外的院中里受了二十棍刑。

姜闻廷和小厮仅一门之隔,姜氏故意要让姜闻廷听个清楚,牢记今日错处。

小厮肉体凡躯,在长棍下败下阵来,一声声叫得凄惨,姜闻廷被吓得嚎啕大哭,面对祖宗牌位又是磕头又是认错,哪还有在学堂的傲慢之姿。

午时,姜闻廷的父亲姜文吟下朝回来,饭桌上姜氏与他说起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