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惊春往嘴里塞了片鲜美的鱼脍,挡着唇小声回道:“我前些日见到阿璟也问了这话,不过他看起来并不烦扰,还说姜闻廷和万姑娘交心交情,青梅竹马走到结发夫妻,金玉良缘,他该为之祝喜才是。”

杨惊春说着朝前头看了看,微微抬手指向前头立着的一尊三尺高的金玉树:“喏,他还遣人送了礼来呢。”

李姝菀随之看去,看见辉煌耀目的金玉树一角。枝干逼真,枝头缀着几颗大枣、花生、桂圆、莲子,取的是“早生贵子”的好寓意。

李姝菀叹道:“不愧是殿下,出手真是阔绰。”

杨惊春连连摇头:“比不过祈宁公主代姜贵妃送来的那一对红玉雕琢的的百鸟栖树,两块整玉雕成,足有一人多高,装进木箱里让二十来人抬进门的,那才叫栩栩如生,难得一见。可惜你今日来晚了,先前他们还在院子里观赏了一番呢。”

玉石多见,一人多高的玉却难得,李姝菀听着有些遗憾:“那下次赴宴我跑快点儿。”

二人正聊着,忽然听见数道屏风相隔的男席那方热闹起来,女客们纷纷好奇地涌了过去。

杨惊春抬头打量,不知什么状况。她叫住一名侍女,好奇道:“男客那边发生了何事?”

侍女道:“回小姐,一位客人猜全了园中的灯谜,主家正赠其彩头呢。”

杨惊春一听,放下筷子抓着李姝菀站起来:“走走走,我们也看看去。”

她惯爱凑热闹,李姝菀跟着起身,道:“人多,你慢些,别磕绊着。”

男女席间的屏风已收叠起来,姜文吟手持一副气势寥落的苍山孤烟字画站在主桌最前头,正含笑抚须,让众人观赏。

围观的人多,杨惊春和李姝菀矮了些,瞧不见姜文吟手中画作。杨惊春攀着李姝菀的肩膀踮起脚探头张望,也只看见一片黑乌乌的后脑勺。

李姝菀扶着她,目光在男客中扫了一圈,看见坐在席中安安静静用膳的李奉渊,旁人都好奇是什么好彩头,他却似没多少兴趣,只顾着眼前可口的饭菜,端着碗吃得欢快,分毫不为外人所扰。

他身边人大多都站起了身,杨修禅也和众人一样,望着姜文吟手里的画作。然而他的脸色在看清画作上题落的诗词时却不显赞叹,而是倏然变得有几分意外。

那笔迹曾与他通信往来多次,他记忆深刻。

杨修禅在怀里摸了摸,摸出李奉渊送他的单片镜架在眼窝,再度往前看去。

人群中,一人朗声开口:“此画精绝,敢问姜尚书这画是何人所作?”

杨修禅闻声,紧跟着开口:“还有这画中诗,不知由何人所题?”

李奉渊听见杨修禅开口问,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端碗继续用起来。

在府中他用膳一向是跟着李姝菀的时辰来,她习惯夜里吃得早,李奉渊也跟着酉时初就吃了。今日婚宴开得晚,看来是饿着了。

杨修禅自来不爱出风头,此刻随旁人出声,多半是对作诗这人尤为感兴趣。

姜文吟抬掌指向女席中端坐的祈宁,笑得温雅:“此画乃抚安公主亲手所作,画中诗词亦是由殿下亲题,今日老夫借花献佛,以此做彩头,一搏大家欢喜。”

抚安公主,便是七公主祈宁。

他说着,将画交给得奖的公子:“望公子珍视。”

“多谢姜尚书割爱。”那公子小心接过画卷,扭头有些羞赧地看向席中端坐着的祈宁,又道:“多谢殿下,在下必珍藏密敛。”

祈宁乃圣上最宠爱的女儿,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容貌艳绝,品行良淑,不知是望京城中多少青年才俊的梦中人。

她本就通于诗画,加之公主的身份,她的画作在城中炙手可热。

众人闻姜文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