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放在了考虑的第一位,但同时也有些愧疚。

或许是裴衷平时表现得太可靠了,以至于练和豫总是下意识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同龄人来看待。

可裴衷表现得再怎么成熟,毕竟也还是个生活、工作经历相对单纯、几乎没迈出过象牙塔的学生。

他不像大学期间便进入社会摸爬滚打的练和豫,在无数次跌跌撞撞中练就了一身趋利避害、往高处争的本能。

可爱情从来都不是生活的主旋律与唯一重心,健康的感情更不能以牺牲任意一方的理想为代价。

与其说练和豫在生气,不如说他是在害怕来得贴切他害怕裴衷没和任何人商量,就擅自决定走上那条最艰难的路。

现实与理想是郁郁不得志者的永恒话题。

象征着理想的一轮月亮挂在夜空中,效仿夸父追日的人百中无一、能实现理想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绝大多数人在接受了社会的毒打后,不得已弯下身躯去捡被丢在地上踩得脏污的六便士硬币,只在与现实搏斗的间隙中羡慕地望一眼愈来愈远的月亮。

练和豫便是后者。

他早就把天生用来练琴的手,伸向了写不完的试卷、做不完的兼职与敲不完的键盘。

练和豫已经捡了足够多的六便士硬币,现在他只想送裴衷去摘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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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豫,你回来了。”裴衷放下电脑,赶在流着哈喇子冲刺的裴夏前面,先给了练和豫一个拥抱。

他拎过对方手里装着药品的袋子,欲言又止。

“下周你就要走了,我总得先适应一下新药。”练和豫捏了捏裴衷的脸,弯腰抱起脚后跟上的裴夏撸了两把,“煮了醒酒汤没有?喝得有点头疼。”

“有,温在餐桌的热菜板上,你先喝点儿,我去给你给你放洗澡水。”

练和豫喝着汤,目光投向客厅里立着的两个巨大的行李箱。

原本只有一个箱子的,但练和豫总担心裴衷去了意大利水土不服,买了一堆有的没的,塞得箱子差点合不上。

于是他大手一挥,又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