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慢悠悠地晃在人群最后,看到接送贺行简的已经车到了。

方十里被护送上车,贺行简还在车外与人交谈。风吹起他的风衣衣摆,有人给他递上火,他微微偏过头,点燃烟头,烟雾被风吹起,绕过他的发梢,最后缓缓弥于空中。

“走啊哥,去喝酒。”码头拥挤,戚在野被小波尼拽着跑了几步,踉踉跄跄的,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小心点!”

小波尼说了一连声的抱歉,那人也没有多追究,匆匆就走了。戚在野却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黑羊的人怎么会在这?

不勒城虽隶属下城区,却远离瑞比斯贫民窟,故这儿不划在黑羊的势力范围内。但戚在野一下船,就在城市里发现了数目众多的自卫队成员,其中甚至还有几张熟面孔,他们分在人群里,手腕处统一纹着黑色的羊角纹身。戚在野压低帽檐,隐在同伴中央走了一段路,直到进入酒馆才稍稍放松。

“所以,你背叛了他?”

小酒馆光线昏暗,人声吵闹,有卖场的歌手抱着吉他在人群里穿梭,小波尼扔给他一张钱,又转过头去和戚在野说话。灯下蚊虫飞绕,烟酒熏天,小波尼耸耸肩说:“是的,我背叛了他。我在他画室里和别人做爱,乱七八糟的东西淌在画布上、颜料里,他气得手都在发抖。我在画室里裸奔,砸他的画和颜料,嘲笑他是个阳痿、吃我的软饭。”小波尼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吐槽着自己的某一任情人,“他爱你的时候,你是他的缪思女神、天使,他甚至会亲吻你的脚趾尖。不爱你的时候,但凡做得有一丁点不好,都会遭到厌弃。他会嫌你拜金、嫌你浮夸,甚至嫌你吃得多或拉屎的样子不好看,”小波尼醉醺醺地歪在戚在野肩头,“那你呢,你有没有被背叛过,或背叛过什么人?”

“有。”戚在野心不在焉地搭着话,他借酒杯挡住脸,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就连这里都有黑羊的手下。他们乎不是来寻乐子的,像是在找什么人,个个眼神如鹰隼一般,打量着酒吧里的每一个人。

就在他们要看过来时,戚在野及时扭过脸,摇摇酒杯说:“说不上背叛,只能算出卖。我有出卖过一个人,不光害得他差点死掉,还损失了……好些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

小波尼抬起头看他,“那他一定恨死你了。不,你一定是恨透他了才会这么做。”

那件事有些久远,细节俱已模糊,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手被匕首贯穿时的痛楚。“说不上恨,因为我和他压根不熟,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外号是……”黑羊。

小波尼好奇问道:“既无仇也无怨,那就只能是因为利益了。”

有个自卫队的成员往戚在野的方向多看了几眼,随后和同伴交谈了几句走了过来。

戚在野注意着那波人的动静,喝酒回道:“也无关利益,只是为了一瓶香水。”

小波尼恍恍惚惚,“啊?”

那几人与戚在野擦肩而过,推搡一把坐在前头的alpha,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后,便往另一处去了。

“一瓶香水?”小波尼疑惑不解,“为什么?”

酒馆的电视机里播放着外地舞团来不勒城义演的新闻,恰巧这时,方十里的脸出现在了电视上,这乎引起了自卫队成员的注意,他们驻足在电视机前低声交谈,没一会后便召集所有成员离开了酒馆。

戚在野起身追了出去,临走前扔下一句话,“因为我想闻闻它的味道。”

从前戚在野还在采摘厂工作时,常会在工作间隙靠山壁上歇息,抬头仰望天空,或捏一株藕香秋发呆。他一直想知道, 这样一株看起来平平无奇,尝起来是苦的、闻起来又是涩的小草,怎会如此受欢迎,拿它做的香水,真有那么好闻吗?

“小野,你闻!”奇奇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