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方千屿说的,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再讨论下去有闲话嫌疑。于是戚在野转了话题,“你先前说,跟着方时幸去了部队?”
“嗯。”
戚在羽说,在被军队的人带走后,她原以为等待她的会是军事法庭,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柄……铲子。
“马房的草该耙了,粪也交给你喽。”
在铲了大半个月的马粪后,方时幸出院了,在问起为什么不制裁自己时,方时幸的回答让戚在羽意外。
“我自己撞上的水果刀,为什么要怪你?”
可就在戚在羽以为自己被饶恕时,却在隔日被方时幸带去了瑞比斯,那个刚经历过炮火才恢复稳定、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城市。
“跟我们一起,来把这里变干净吧。”
于是戚在羽被方时幸亲自带在身边,白天清理街道、安顿无家可归的民众,晚上被派去铲马粪,又或是被迫给流浪儿唱歌、讲故事,以安抚他们在晚间的情绪。
如此一段时间同住下来,戚在羽倒是对方时幸改观不少。原以为傲慢无礼的上位者,其实是个打牌会耍赖的普通长辈,更是个会为流浪汉做人工呼吸,为疏通塌方的路,踩着泥泞一铲子一铲子清理路面的军人。
曾有一次在安置营,一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太大晚上喊妈妈,戚在羽看到那个红发将军盯着睡炸鸡窝头,把瘦小佝偻的老人抱进怀里,哄孩子的一颠一颠地安抚。
老人害怕得直抖,“妈妈,有枪,害怕。”
“不怕,妈妈在这。”
“下半辈子,我会一直守护这里,这是我对过去犯下的错的弥补。”在某一晚,方时幸与戚在羽谈心说。
“那一刀,”戚在羽终于也敞开心扉,“我也不知道是为了舅舅,还是为了我自己……来了上城区后,我就一直害怕哥哥会回去找你们,见他没什么动作才放下心来。但同时我又觉得这整件事对哥哥很不公平,所以我才去找了方十里,我想让他知道真相,想让他和哥哥一样痛苦。
可后来我也没想到,方十里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跑去下城区义演,还说要在下城区办学校。
觉得他疯了的同时,我又感到愧疚,尤其得知他差点被黑羊的人掳走。
那是我第一次与他和解,还叫了他哥哥,没想到就这一次被哥哥听到了,然后他消失了一个多月。我害怕死了,怕他不要我,又怕他怪我,所以我让自己受了点伤,其实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我也挺害怕的,怕另一条腿也没了。不过果然如我所料,哥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重新接纳了我。
那天你说,想让哥哥回家,我是慌的,再加上舅舅的事,热血上头,等反应过来,刀子已经在你身体里了。”
方时幸揉乱了她的头发,温和地笑:“回去之后,再把这番话给你哥听,他会原谅你的。”
“不用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才不需要解释,那会显得我在狡辩。就跟你一样,做点实事弥补吧。”
“人小鬼大。”
戚在野听完她的经历,轻声叹气。
“国王失踪后,将军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于是被捕前一天,联系了柏木小姐,要她把我从瑞比斯带回你身边。”
“那你就跟着我吧。”尽管戚在野说这话时淡淡的,态度却有了明显的软化,他本就狠不下心对戚在羽生气。
见哥哥脸色松动,戚在羽才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柏木小姐把我接回来后,一直联系不上你,你去哪了哥哥?”
“手机丢了。”
“那你人呢?”
戚在野不想说,生硬地聊起了其他,“来摸摸他吧,他在踢我。”
戚在羽不再追问,手摸上了他的肚子,感受掌心下的温暖和鼓动,不自觉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