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处境,这孩子生在“兵荒马乱”中,长大恐怕会怪你。”
戚在野静静地看着茶水里倒映出的天空,饱满瑰丽的云朵在其中失去了色彩,被风一吹就皱了,“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时候……表哥曾跟我说,男朋友对我只有喜欢,还达不到深爱。我当时并不在意,事后证明他是对的。方才回来的路上,我又在想,我大抵是从未被人深爱过的。”
母亲对他的爱里揉杂着愧疚,因此这份爱里有一部分是为赎罪。
方时幸想要他回家,是为弥补自己二十多年前犯下的错,她对戚在野更多的是责任和怜悯,谈不上爱。
至于小妹,戚在野相信她是爱着自己的,但比起爱,恨好像在她心里占据得更多一些。
“我想要一个家人,是那种,有很深羁绊的……最开始,会有一根脐带连接着我和他,再之后,血缘会成为我们的连结。
分娩结束,我一定要保持清醒,一眼不眨地看着他,记住他的相貌和身上的每一个印记,之后就算有短暂的分开也绝不会将他认错。
我会好好陪伴他成长,教会他坚强的同时也要告诉他,最大的坚强其实是温柔。我不会逼他做不喜欢的事,但也一定不能做错的事,在我这里,他可以拥有很多自由。
有一天,他或许会离我而去,去外地求学,或与其他人组建家庭,那时我会由衷为他开心,遇到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以及相知相守的爱人是多么不容易 。遇不到也没关系,我希望到时候,他已经学会好好爱自己了。”
起风了,云卷云舒变化得很快,吹了周泛的一声叹息。他十分不忍道:“可前提是,你得平安活着。前不久伯爵的领地再次被削,这一次,他的人和政府起了冲突,之后他对你的逼迫只会越来越紧。”
戚在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无所谓了,我已经跟他侄子分手,他还能逼谁去,那口井他想要就拿去,我又不拦着。”
风很快就吹来了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水痕蜿蜒交错,叫人看不清外面的景色。周泛手指夹着烟,却没有点燃,他忍着烟瘾,终于等到了身后的门开。戚在野从洗手间里出来,将验孕棒翻转,正面朝向周泛,鲜红的两道杠居中显示。
晚饭时候,白隼终于得空见了戚在野。他相当喜欢白色,公馆内大多布置以白色为主,餐厅也不例外。
“雪洞洞的,我总觉得冷,”周泛带着戚在野进入餐厅,“这样的布置也就先生喜欢了。”
白隼银白色的长发被一根纯黑缎带束起,与之相对应的,周泛手腕间也系了一根同色发带,还打着漂亮的蝴蝶结。
令人意外的是,餐桌边上的白隼竟坐在次位,而主位上正坐着丹戈伯爵,他气度华贵,举手投足尽是矜雅。一片素雅洁白里,他那张脸堪称华美,超越了一切性别的界限,再闪耀的宝石在他的华辉之下,也要黯然失色。
伯爵偏过头,目光锁定在戚在野身上,棕色的眼眸剔透如琥珀。
周泛替戚在野拉开椅子后,便站到了白隼身边。
“去帮我们煮一些红酒,不要丁香。”白隼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