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宣若有所思,好半晌才定定点头。
方敬宣夫妇住居的院子也算得上一处小四合院,如晴迅速扫视了下,正面富丽气派些,另两边则各有一所大门,估计妾室居住的小院子吧。进入靠东的房间,再往左转,进入内阁,丫头上了茶,老太太坐在铺着绣湘潭锦蓉的圆垫上,身后靠着个大蟒枕,如晴则坐在对面,一个人嗑瓜子,啃水果。然后听母女二人的谈话。
老太太四处打量了屋子的摆设,没什么脏乱错处,但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家具看起来有些陈旧,色泽都暗淡了好多。铺在地上的毯子,及椅子上的垫子,看起来也好陈旧,上边还有些许洗不净的污垢。再瞧了手头的茶盅,也只普通的青花瓷,与方府比起来,自差了一个档次。想着女儿过的也不容易,心也很不好受。赵家确实比往日落魄了好多。
“真枉我平时教了你那么多,想不到在婆家却这般模样。你可明媒正娶的赵家媳妇,再加上你又生得两个儿子,底气自十足,还有什么好怕的?偏到了这般田地还处处隱忍。你可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宣儿,不娘说你,你性子确实太温了。在娘家的时候,凶得像个母夜叉,可在婆家却变成一头绵羊,软绵绵的任人欺负,你这样可行不通呀,再不改变,只有一辈子吃亏的份。”
方敬宣低着头,只望着脚下的凤头鞋,低声道:“母亲说的很有道理。女儿也想改变,可,这婆家确实比不得娘家,稍微行错一步都让人病诟。再加上妯娌姑子一个个都不省心,您女婿又不大争气,这才处处被踩在脚底下----”
老太太神色冷厉,声音却轻,“那一屋子的人,都没有省事的。唯独你,底气不足,娘娘家又离得远,这才处处被人瞧不起。可如今她们已落了翅的凤凰不如鸡,你还怕个甚?更何况,姑爷如今的官位可掐在你侄媳妇娘家手,你怎么还敢与知礼媳妇闹僵?不我说你,单这一回,你做的也确实太不厚道了。也难怪知礼媳恼你。连我都恼了你。”
方敬宣面红耳赤,声低闻不可闻:“女儿鲁莽了。还请母亲在侄媳妇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方老太太长长一叹,坐直了身子,欲扯身后的靠垫,方敬宣忙扶着她,再拿了自己的靠枕一半塞到老太太身后。
方敬宣左右瞧着没什么人,又低声略略埋怨着:“母亲,您今天这番做派,可有想过女儿又会难做人了?”
老太太眉毛一挑,哼道:“你怕个啥?我说过,你明媒正娶的赵家媳妇,又给赵家生了两上儿子,你肯把底气摆足了,腰杆儿挺直了,自没人敢再给你脸子瞧。只怨你自己不争气,处处低就一等,这才纵得这帮人越发没个高低廉耻。”
方敬宣被说得面色凄苦,虽不认同母亲的话,却也不敢随意发表言论,只得唯唯领命。
方老太太也知道她口服心不服,又暗叹口气,道:“你也别妄自菲薄,你娘我虽然只个继室,你父亲也早去。但替你在婆家撑腰还绰绰有余的。尤其赵家现在的境况,更不在话下。”
方敬宣越发惭愧,“都女儿没用,这么把年纪了,还让母亲操心。”
方老太太长长叹口气,把身子靠到身后的枕垫上,“其实也该怪你。在公婆妯娌小姑面前处处矮人一等,却在姑爷那大发雌威,还处处打击姑爷的自尊,这也难怪姑爷恼了你,处处宠着那些没起子的妾室了。男人嘛,再可恶再花心,但只要拿捏住了道理,自不敢把你怎样,更别说抬举妾室来恶心你了。可你就不明白,你处处与他对着干,还处处伤他的面子和自尊,不恼你才怪。”
方敬宣越发羞愧,低声道:“娘,女儿知错了。”
方老太太又道:“姑爷混了大半辈子还只区区绿豆的官儿,抛开他的不思进取不谈,你也有责任。”
方敬宣不吱声,大概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