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极限,天旋地转,一股钝钝的闷痛从身后传来,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我醒来已是许多天后。

张明生守在床前,递给我一个宽大精美的红绒盒,似乎是装项链的。他说:“于sir,送你的礼物,以犒劳你这些天的艰辛。”

我当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我无法出声,只用手拍开了那个盒子。

张明生的目光随着盒子跑到一旁,他愣了一下,又看回我。

稍后,他会说出改变我一生的那句话。或许我的一生早就开始改变,但他的那句请求,为我今后十年都定下了基调。他不是在请求我,他只是突然兴起,然后将自己的想法用问句说出来。那是个通知,不容置喙的通知。

病房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灯光亮到刺眼。人一进医院就不再像人,而像是砧板上鱼肉。天花板白如新雪,我出不了声,只能看着、听着张明生说出那句话。

他笑着说:“于sir,嫁给我吧。”

我大脑瞬时宕机。病床前的电视正在播报新闻,主持人说,警方和法医已经证实,因火灾死于自己家中的那名警察,确实是意外死亡,而不是因为传闻中的那个连环杀手没有他杀痕迹,葬礼会在三天后举行,也希望市民在为他惋惜的同时,减少惊慌和恐惧。

电视屏幕上,甚至有打了马赛克的、我的私人生活照片。

于抚潮死了。

他的葬礼会在三天后举行,那时,会有许多人来参加。

张明生也随着我的眼神看向屏幕,极有耐心地等到主持人开启下一个话题后,他转过头,看着我,笑眯眯地说:“于sir,看来你没得选了。”

第10章十

没有婚礼,没有证件,我来到如今居住的别墅那天,张明生送给我了一枚戒指。他边把戒指往我手指上套,边说,有时候:“也应该适当地俗气一点。”

我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颗豆大的翡翠,心想,有钱人的适当俗气,我实在无福消受。

电梯里,张明生站在我的身后,他的脸在对面的玻璃门上若隐若现,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我虽然仍未习惯这种被监视的生活,但也已经没有精力去对抗,长久而漫长的折磨耗损了我,我坐在轮椅上,想着即将见面的李译,浑身发虚,心跳咚咚作响。张明生刚刚当着我的面把枪揣进了口袋,假如我轻举妄动,客厅沙发一定会染上一个人的血。

张明生很少说自己会做什么,但只要说过,他就一定会做到。

下到一楼,叮咚一声,门打开了,张小元穿着天蓝色的睡衣从远处跑过来,到我们跟前时反而停住了脚,站得笔直,好像列队欢迎一样。阿海和阿山都当过兵,不管做什么,背都挺得直刷刷的,近朱者赤,把张小元也带得像童子军。他的小脸皱巴着,眉毛淡淡两豆,不太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张明生淡淡地问,他不是在问小元,而是在问随后赶过来的阿海。

阿海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游戏打输了。”

他为人忠诚有耐心,几乎也算是十八样武艺样样精通了,现在却沦落到陪小男孩打游戏的地步。大早起就打电玩,我本不该管,但难以抑制地,我还是对着他俩扫了一个眼刀。

张明生将我推出电梯间,轮椅轮子传来哗哗的轻响,他说:“输了也不要紧,晚上我陪你打。”

张小元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和可可一样,都圆溜溜的,只是他的眼睛更黑,像紫葡萄。他像第一次见我一样,无声地盯了我一会儿。我刚要开口,就见他忽然转头,噔噔噔跑走了。

这个家,没几个正常人。

客厅大致由黑白灰三种色组成,灰调和了黑白的决绝的界限,使光线柔和了不少。可可还在酣睡,柳妈就跑下来帮忙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