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年的运动会,光他一个人就给他们三班拿了五个第一,最后的总成绩排名也不出意外地由他们班当冠军。
运动会结束的那天,放学比以往要早,我和燕子归约好一起去县城逛夜市。自从那次偶然帮助过他,我们的关系就亲近了许多。
……当然,这个亲近指心灵和精神上的。至于身体上的亲近,那次的公主抱是我们唯一一次触碰彼此。其他同学只知道我们关系不错,但并不知道我和燕子归的日常交流像两个礼仪小姐,从不会对彼此的身体做出一丁点可能逾矩的行为。
或许这就是我们友谊长久的秘诀:)
燕子归再独狼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运动会上出了风头后整个人都开朗了,集体荣誉感带来的凝聚力也让他的同学在放学时不断和他说拜拜,他都一一回应了。
我却有些不高兴。说不好是嫉妒他们班拿冠军,还是气燕子归的冷傲竟然像巧克力脆皮雪糕的脆皮一样薄,人家舔一口他就化了。我不禁在内心暗暗期待运动会这事快点过去,好让燕子归回到之前那种无人问津的状态。
离开学校的一路上我都拉着脸。燕子归留意到我与往常不同的神色后,满脸的喜悦也渐渐散去,问我有什么烦心事。
我憋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直到夜市,都不开心地扭头看向另一侧的摊位。他也沉默下来,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到夜市尽头灯火阑珊的地方。
就在我以为今天要这么不欢而散时,燕子归忽然开口道:“我以为我们之间是可以无话不谈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回头看向他,对他诚恳的发言感到惊讶的同时又十分惊喜,当即表示他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那天我们玩得很尽兴,还送了彼此心仪的礼物。他给我买了一个大猪肘子,我给他买了一个婴儿娃娃。算价钱是我亏了,那个躺下时闭眼,竖着时睁眼的仿真婴儿娃娃可比肘子贵多了,也不知道燕子归为什么要这个东西。
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心思。我和燕子归的关系不错,但他从未邀请我去他家玩。即便放学后我直接送他到家门口,他也不让我迈进他家院子一步。趁今天气氛不错,我壮着胆子开口表示今天太晚了,可不可以在他家过夜。
本以为此情此景之下他根本无法拒绝我,却不想燕子归单手夹抱着那个娃娃盒子,沉默半晌后连理由都没给我就坚定地摇了头。
我也是个脸皮薄的,被他拒绝就不敢再提,生怕他觉察到我的动机。直到一年后的今天,我依旧没能踏入他家一步。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依旧安静地躲在燕子归家的杏树林里。
每周日傍晚,燕子归都会和他盲眼的母亲去亲属家见面吃饭。以往这个时候,我会目送他们离开院子,然后回自己家去。可今天,我准备做些不同寻常的事。
确定母子二人走远后,我吐出嘴里的杏核从藏身之处一路摸到燕子归房间的窗前。谢天谢地,他没锁住窗户,让我轻易地拉开窗户翻入了室内。
燕子归房间的地板十分老旧,踩起来嘎吱嘎吱响。
我环视一周,发现室内除了书桌和床外,只剩一个两米宽的老衣柜和一个干净锃亮的玻璃柜。
我走到那玻璃柜前,看到里面摆着一样东西,是个摔得粉碎后又被勉强粘起来的玻璃杯。
是什么纪念品吗?
我不明所以,扭头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东西,意外地瞧见自己去年送给燕子归的娃娃在床上。那东西正枕着小枕头,身上还盖着被。
他还给这娃娃准备了枕头放在自己枕边,够怪的……
雨水滴滴答答地敲在窗户上,混着泥土气息的潮湿的风顺着窗缝吹入室内,吹起薄薄的淡蓝色窗帘,让本就昏蓝的房间波光流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