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变得像背景板一样普通。

遗憾的是,他并非因长相出名。

燕子归在我们学校、乃至整个县城里,都像一头游移在黑夜里的狼。人们看见他时会装作看不见,没有人会主动接近他,更别提和他结交了。

原因很简单,他家除了卖杏子外,还从事着十分奇怪的行业,灵媒。

我也不清楚燕子归家干这行有多久。但自我有记忆以来,就知道在燕家附近会碰到个眼盲腿瘸的老太太,看着像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那是燕子归的外婆,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了。

燕子归的母亲也是盲人,也同样地腿瘸。一家人就像被什么诅咒了一样,都以如此怪异的姿态现世。所以县城里的人都不敢招惹她们,生怕沾染霉运或者被下降头。

不过就目前看来,燕子归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或许是巫婆这行传女不传男?

我好奇地询问女同学怎么敢觊觎燕子同学的,她不害怕吗。

她说燕子归身上有种很神秘的气质。他和我一样不爱和男生玩,但又不是我这种日日扎在女生堆里、就差给自己混个女籍的货色。他虽然不和别人说话,身上却有种若隐若现的、若即若离的温柔。

她这话简直过分极了。我一边质问她‘货色’二字是不是出于报复我拒绝她这事刻意写下的,一边在心里将燕子归不爱和男生玩这点圈成了重点。

我开始暗中观察燕子归,阴暗地猜想对方是否和我一样,在衣冠楚楚下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残缺之处。

果然,我很快就发现燕子归几乎和我有着相同的习惯:不参加对抗型体育运动,从不在其他男生面前解裤子。他甚至不用我们这层的厕所,每次都会跑到全是教师办公室的四楼上厕所四楼的厕所有门。还有,他有时会忽然连请几天假不来学校,据说是家里有什么事不能来。

我的好奇心被完全调动了。每天下课都会徘徊在三班门外的走廊里,暗中观察燕子归的动向,还认真总结了他的请假规律……久而久之,终于让我等来了接近他的机会。

那是某个周二傍晚,放学铃响后发生的事。

其他同学一放学就跑了,我帮老师批完试卷后,就准备将试卷送到四楼的办公室。结果好巧不巧,竟然让我在空旷的三楼楼梯拐角碰到了燕子归。

他背着书包、整个人以一种怪异而佝偻的姿势倚靠在楼梯拐角处一动不动。他深邃的五官藏在阴影中,侧脸上的冷汗却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我对这偶遇欣喜若狂,面上却故作担忧地凑过去问道:“同学,你怎么了?”

他死死闭着眼睛,半晌才挤出一句:“厕所……”

我试着扶他走路,他却纹丝不动地靠在墙角,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苦楚,连动都动不了。我想了想,将那沓试卷放在楼梯的窗台上,然后弯腰示意他趴到我背上来。

燕子归像个僵硬的石雕般砸到我背上。既不伸手环抱住我的脖子,也抗拒着我要分开他双腿以将他托抬起来的动作。我没法只靠摩擦力背起他,只好转过身试着用公主抱的方式将他抱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四楼的男厕所走去。

抱着如此高大的男同学上楼梯实在艰难,尤其我还是这样一个缺乏男子气概的男生。等挪到男厕所门口时,我脸上的汗几乎与燕子归脸上的一边多了。

不过我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在我气息不稳地抱着他上楼时,我的余光留意到一直紧闭双眼的燕子归不知何时将眼睛睁开一道缝,悄悄地打量了我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