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你说这老天爷造的什么孽呀!当家的,我知道你心烦,不过医馆的掌柜催咱们交钱了。你看……”

“钱的事情,你别操心了,你就安心坐月子吧”杜祥知道,活人要吃要喝,自己得先活着,于是在镇上找了一家买家具的铺子,谈好帮着打上几样家具算工钱。也是巧了,最近刚好有富户办喜事,要打几样大家具。杜恒拼命干了三天挣了几百文,交了医馆的钱,就赶紧去了县城。

夜里,杜祥找到乱葬岗,看到最新的坟头,土很松,于是磕了几个头,就开始挖。很快挖出来了,但是连看了几个人,都是光着脚的。

草鞋哪去了?!难道是守备军也想到这一点,提前都给脱了毁了?

虽然没有头了,但是杜祥根据这些人脚上的痕迹,还是辨认出来。

这个有一道疤的,不是二狗子吗,那年两人一起下河,他摔倒了让一块尖锐的石头划了个口子,二狗子疼的哇哇大哭,自己比他大两岁,就背着他回家了……那天自己也被父母骂了一顿。

这个脚指头变形的,是二叔的,他年轻时候去山上摔得……

十具尸体,身上的痕迹,让杜祥不敢面对的猜测成为事实。

杜祥体会到了什么叫比崩溃更崩溃,旷无人烟的山野中,他如同负伤离群的狼一样,嚎叫着。

一个月后,孙氏出了月子,杜祥整个苍老了很多,二十多岁的年龄,鬓角却出现了白发。

两口子也身无分了,还好有一只老牛在,杜祥让孙氏抱着孩子坐在牛背上,往北边走去。

杜家庄在沧县城的南边,自己就往北边走,找到一个没人认识的村子落脚。

就这样,杜祥一家来到桑叶村,位于沧县南边,周围的山不大,村子里好多桑树,杜祥说在外县得罪了地主员外,带着媳妇重新安家。老村长看这两口子都是忠厚人家,杜祥还有手艺,就让两人在村里安家了。

一开始,没有田地也没有房子,日子很苦。好在两人勤俭又肯吃苦,五年的时间,终于盖了几间土坯房,买了四亩山坡的薄地,因为劳力少,就两亩种竹子,两亩种庄稼,日子算是能过了。

在杜恒五岁这一年,杜祥带着媳妇孩子,套上牛车,回到杜家庄祭拜。年幼的杜恒感觉到,父母都很伤心,于是靠在娘的怀里,不哭不闹。

到了杜家庄的村口,杜祥看着已经彻底荒了的村子,在一人高的杂草灌木中,隐约还能看到半片墙壁和屋檐……

两口子先找到自己原先的家,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然后又到了十字路口,那口枯井已经彻底被野草堵死了。

孙氏从那天晚上就没回来过,如今看到这荒凉的样子,早就忍不住,哭天抢地的哭诉起来“爹娘,二叔、三伯,你们在天有灵,看到坏人都得到报应了吧……”

杜祥听到这句话却更加受不住,只觉得心如刀绞一样,扶着胸口咳嗽起来,这些年他太累也太难,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年幼杜恒连忙拉着父亲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三人来到村东头的坟地,杜祥本想着 5 年没人管,一定都荒废了,结果却看到一番奇怪的景象每个坟头都整理的干净整齐,没有杂草,而四周还种了不少鲜花,姹紫嫣红,再加上蝴蝶和鸟儿,完全是花园一眼的景色。

几个人都愣住了,杜祥最先反应过来。是谁?杜家庄还有人活着?

“巧儿,是巧儿妹子吗?”杜祥颤抖着叫出声,

在坟地边上,一个小茅屋里,一个男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杜祥仔细看着,忽然警惕起来,“你是谁?你不是杜家庄的人”。

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似乎明白了,他将拐杖放下,跪了下来,“这位兄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