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的卧在石头上甩尾巴,没吃够的还只等着,里头有只小奶猫,怯生生的站在石头边,伸着圆圆的爪子去碰溪水,虾子一跳起来,它便缩了爪子反身逃回去,躲到圆石头后头,藏起尾巴只露个圆脑袋出来。
“倒不该叫桃花涧,该叫跳虾涧。”离得近了,溪水的湿气扑打在脸上,明沅才要取了帕子擦拭,纪舜英就伸出手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抹,伸回手去背在身手,拇指食指轻轻摩挲,软的,温的,湿濡濡的。
一面觉得热一面又去拉她的手,眼睛盯着远处,耳廊微红,常年习字的手上带着薄茧,磨得明沅掌心发痒:“二甲是一定有的,不作编修检讨,主事知县也是行的。”
昨天是她用指甲挠他,今天轮到他了,明沅也不挣脱,不过三两句话,却已经想到了三年后,庶吉士还得散了馆考过试才能分派,她轻笑一声,反手握住了纪舜英,只觉得他的骨头硬的很,拿小手指头刮一刮,他就止不住的抖。
明沅抿得唇儿笑,她一笑,纪舜英回过头来:“别动。”一本正经像模像样,可他整张脸都忍红了,看她还笑个不住,倒想起了明沅养的一团雪,松开她的手,学着她揉猫的样子,两只手捂住她的脸,轻轻揉了一下。
明沅立时不出声了,一林的桃花红都似染在她脸上,耳朵烫热烫热,只看得见纪舜英的脸离得越来越近……
树后头探出一只鹿脑袋来,它半点也不怕人,见着明沅就往她腰上拱,凑着她闻了半日,甩着乱尾巴走了,明沅松得一口气儿,若是不冒出一只鹿来,刚刚差一点就要碰着了。
明洛回来的时候,明沅已经蒙着被子歇晌了,她见明沅去了首饰换了衣裳,知道是早就回来了,把脸儿一皱,问了柳芽儿说是回来了还吃了一碗香蕈粥。
明洛叹得口气儿,心里啐了一口纪舜英,又觉得明沅也是个不中用的,怎么半点儿都不开窍,这会儿不上赶着,等到他真当了官儿,说不得就先有了房里人了。
这些话明洛自家自然想不出来,俱是张姨娘告诉她的,女儿今岁就要及笄了,这些事要再不教就晚了,头一回说明洛还捂着脸儿不肯听,张姨娘也不管她,就坐在她身这絮叨个不住。
明洛再不想听也听进去一二句,日子一长,倒觉得张姨娘有些话很有道理,“你看着太太好,还是大太太好?太太眼睛一张就要操心一家子的事儿,大太太呢?她要操心个甚?全是你大伯父替她办完了,她就画画画写写字,再晒晒书,变着花儿的哄自己玩儿。”
明洛皱了眉头,张姨娘剥着核桃裹糖吃,看女儿脸盘皱成包子不理她,才翻了眼儿问:“你看看看太太,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可见她挑剔吃挑剔穿,说要茶要泡三回才出色这话来?那都是闲的。”
明洛抿了嘴巴,这话她倒是认的,她再没见过比梅氏更清闲的当家太太了,踏青赏春看花逗鸟儿,颜家哪个不知道,颜大老爷最爱哄着老婆玩儿,也不必人多,两个人就是一宴,西府里头两间一人亭,隔着个水池子还琴瑟合鸣。
张姨娘伸了指头弹她脑门一下,明洛捂了头,张姨娘恨恨道:“说你蠢,你怎么不开窍,大老爷是大太太娘家爹的门生,打小一道长起来的,这会儿拢住了,锯子也锯不开,你看看六丫头,那付贴心贴意的模样儿,为着甚?”
明洛先还觉得有道理,等听见张姨娘拿纪舜英作例子,也不听了:“那叫我嫁进纪家去,姨娘肯不肯的?”
张姨娘赶紧啐一口:“混说个甚,太太剥了你的皮,理儿就是这个理儿,你这脑子是空的还是实,我是叫你看看六丫头这手段,那一个还没发达呢,家里尚且这样待他的,有个姑太太有个订了亲的姑娘掏心掏肺,怎么不叫他念一点恩情,男人呐,狼心狗肺的多,可这要是碰见一个你大伯那样的,一辈子福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