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蕴之掀开车帘一角,瞥见了一个数年未见,却仍旧熟悉的人影。

“娘娘……”

明蕴之睁大双眼,差一点忘了该如何呼吸,眼前?的景色忽地在脑海中静止。她张了张口,“嬷、嬷嬷!”

马车甫一停住,明蕴之便提起裙摆,掀开了车帘。

指尖堪堪擦过裴彧伸出去的手,带着几分匆忙与迫不及待,朝马车前?的人而去。

发上蝴蝶似的珠钗翻飞起来,仿佛就在这一刻,随着主人一道焕发出了鲜活的光彩。

姚玉珠赶忙退开一步,将身旁刻意半藏着的人让了出来。

那嬷嬷约莫五六十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精神看?着却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副有礼有节的样子。

“娘娘不急!”

赵嬷嬷上前?几步,摊开双手,接住了蝶似的飞来的女子。

明蕴之从马车上下来,未跑动几步,像是终于?回?了神,顾及身侧那些人,稍稍注意着仪态,微微站定。

姚玉珠推着齐王扭过头去,“阿姐放心,我们不看?!”

明蕴之嗔她一眼,红红的眼眶回?落在赵嬷嬷身上。

“娘娘瘦了……”

赵嬷嬷上下扫了数次,心疼地说,但她说完,又笑着道:“但也长大了、抽条了,越发有风范了!”

她是在娘娘成婚第二月便离京的,那时的明蕴之还有着圆钝的脸颊肉,瞧着也一团稚气。现?在看?,竟比那时高了半个头。

明蕴之想哭,又想笑,万般心绪凝在唇边,换做一句:

“嬷嬷怎么?到此?处来了?”

明蕴之紧紧拉着赵嬷嬷的手,生怕今日相见只是一个幻觉,眨眼便不见。

相比之下,赵嬷嬷早已对今日见面心中有数,除了方见到这个瘦了的小娘子时一瞬的心疼外?,极快便恢复了镇定,反倒安慰起她来。

“上月,有贵人瞧中了老奴那不成器的孙子手里头做的小生意,说是愿意出银子,在京城为他开一间铺子做营生。”

赵嬷嬷拉着明蕴之的手,一路走,一路解释。

明蕴之从前?知晓赵嬷嬷家?中是有些生意的。赵嬷嬷极早就跟在外?祖母身边,为母亲做乳娘,待她出生后,又跟着照看?她。无论是在柏家?还是在明家?,她都颇有资历,极早便放了她去照看?自己家?中。

于?她而言,赵嬷嬷便如同她半个祖母,是最为亲厚的长辈之一。

她眼中含着闪闪的光,听赵嬷嬷继续道:“前?阵子赶路,又忙着收拾家?业,在京城安家?,没能来得及与娘娘说一声。如今收整完……”

明蕴之急切地问:“日后,就留在京中了么??”

“是。”

赵嬷嬷斩钉截铁,一拍她的手,略有富态的脸上含着笑意:“日后,娘娘只要想见老奴,无论是召老奴进宫,还是亲自出宫,都方便了。”

“好?……”明蕴之点着头,语气哽咽:“都好?。”

“何处的贵人,是哪家?的?嬷嬷又是如何到围场来的?”明蕴之站定,询问道。

若有什么?能相帮的,她愿意为其提供些便利。升官加爵或许不易,但金银财宝一类,她不缺。

赵嬷嬷一看?她,便知她太过激动,昏了头了,至今还未想明白。

两人行定在帐前?,赵嬷嬷拉着她的手,看?着这个自小陪伴着长大的娘子,殷切道:

“京城乃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娘娘不知谁有这个本事,叫人一月之内,寻好?宅邸又寻好?铺面?”

她老婆子虽不是什么?老夫人似的享受,却也没怎么?过过苦日子,若是来了京城,还不如从前?益州富贵,那她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