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清楚,许多时?候沦落到?某些境地,是她自己不够勇敢地做出改变和?选择,宁愿自欺欺人,掩饰伤痕,也不愿踏出那未知的一步。

含之仍有不甘:“阿姐究竟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明蕴之笑开,“不是迷魂汤。含之,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会犯蠢,会思考,会有自己的想法和?感情。我不是永远只能被他人所摆弄……我也可以有我自己的选择。”

如?若只是与她有一段姻缘的夫君,她断不会如?此。

她无比地清楚明白?,裴彧于?她而言,与旁人的不同。

他让她知晓,她不是一块顽石,而是璞玉。

雕琢的过程或许痛苦,但如?从前那般继续掩埋在淤泥中?,同样?密不透风,泥泞难忍。

他让她在一层层的掩饰之下,看到?了她自己。

真正的她自己。

“我知晓你?爱我,”明蕴之点了点妹妹的鼻尖:“是你?,让我瞧见?了这世上最?最?勇敢的小娘子。”

她也想要勇敢一回,追寻些什么。无论痛苦还是快乐,起码都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

马车停在柳园门前,青竹来道:“娘子,咱们到?了。”

明蕴之跳下马车,与青竹说了些什么,青竹虽错愕,却亮了双眼,点了点头。

她看着?柳园的方向,俯首磕了一头,道:“外祖父、外祖母,蕴之不孝。”

她如?今,有一件更想做之事。

柏夫人刚下马车,看出她的去意,上前追赶几步:“蕴娘,蕴娘!”

“你?不要阿娘了吗?”她脚步虚浮,含泪朝前:“阿娘知晓错了,我的蕴娘……”

明蕴之已让人调转马车,带着?装备好?的行囊往山下去。

她朝着?母亲笑了笑,道:“阿娘,女儿曾多次期盼过今日。”

柏夫人扑了个空,险些倒地,眉眼轻颤。

明蕴之:“从前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往后?,该如?何便如?何吧。”

她的释然,不是因为原谅。

而是明白?了她不是不值得被爱。

只是原本应该爱她的人,自己也很痛苦罢了。

隔着?距离,她看到?了外出相迎的外祖父与外祖母,与前世她死后?所见?的两个白?发苍苍,满是凄冷的老人不同,二人年龄虽大,却爽朗矍铄,未见?老态。

看着?她的身影,外祖父朝她摆了摆手。

“去吧。”

明蕴之点了点头,登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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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战场之上,血肉横飞。扬州本就富庶,兵强马壮,如?今造反起势,人人皆知不成功便成仁的道理,殊死一搏,数日以来,竟未占下风。

直到?太子殿下领兵出击,他们才露了颓势,从被攻下的城池被打?回了扬州。

但扬州乃是他们最?熟悉之地,占尽了天时?地利。

康王一声令下,千军万马再度横冲,冲乱了朝廷大军的攻势。

他与丽妃早有准备,为平宣帝下了些慢性的毒,这毒量甚微,绝无可能验查出来,日积月累,全靠他素日品尝丽妃亲手所作的汤羹延缓发作之机。

他既然敢狠心杀了丽妃,那就该受这毒的折磨!

众人已鏖战数个时?辰,战局难分。

康王冲入战场,一刀斩杀一个步兵,高声道:“杀敌军兵长者,赏百金;杀敌军将领者,赏千金;若有人能斩了狗太子的人头,以首级为凭,赏万金,封万户侯!”

此言一出,犹如?油锅中?溅开的水,彻底沸腾了起来。

“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