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之间早已心知肚明?,她是抱着怎样的决心离开?,又会以?怎样的口吻上书请罪,他分明?知晓她的去意,却仍愿将这何等?珍贵之物拿出,保她亲眷免受于难。

这原本,只是她的私心而已。

他大可?不必如?此的。

“娘娘……”

青竹扶着她的手:“沈大人来了。”

她匆促抬眼,这才看到了一袭绯色官袍。

“娘娘,日头大了,”沈怀璋虚遮了遮日光,温声道:“可?否请娘娘移步偏厅,赐臣一碗清茶?”

明?蕴之颔首,道:“沈大人,请随我来。”

许多事?终于有个了结,她低低垂眸,沐手煮茶。

清冽的茶香被放在沈怀璋身前时,二人同时开?口:

“那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一事?……”

突如?其?来的默契冲淡了室内暂时的沉寂,明?蕴之终于绽开?些笑意,望向他:“沈大人怎知我要说?此事??”

沈怀璋轻笑一声,好似让她又瞧见?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爽朗少年,他眉眼间满是快意:“太子殿下说?,此物置于娄家,百无一用。能保住些无辜性?命,也算是全了娄氏先祖爱民之心。”

明?蕴之抿抿唇:“殿下可?还?好?”

沈怀璋稍顿了顿,道:“臣随齐王殿下离开?青州之时,所见?无恙。”

如?今裴彧在外平叛,于扬州鏖战,究竟如?何,战报日日都有变化,他不敢妄言。

“沈大人可?还?好?”明?蕴之笑了笑:“还?未恭喜大人升任,只是离开?工部,可?还?欢喜?”

沈怀璋:“升官发财,加官进爵,自古士人之所求。无论在何处任职,不过都是为朝廷、为百姓鞠躬尽瘁而已。”

他本就是有才能之人,无论是在工部,还?是在别的衙门,都大有一番天地。

明?蕴之将他当作知己好友,自然想让他能够大展身手,实现一番抱负。

她展颜,敬他一杯茶:“如?此,我便?没什么可?问的了。”

沈怀璋:“娘娘关心了族人,问了殿下,甚至关怀了臣子,都不曾过问一句娘娘自己吗?”

明?蕴之愣了愣,转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只是道:“请罪书中……”

“朝廷可?从未收到过娘娘的请罪书。”

沈怀璋看向她:“娘娘不必再提及此事?。”

明?蕴之蹙起了黛眉,好似被风吹皱,细瘦的柳叶。

沈怀璋叹道:“臣受人之托,有一物该交予娘娘。”

他从随身的匣中,取出一封卷轴。

明?蕴之伸手接过,徐徐展开?。

手中的触感有些熟悉,仿佛是她在青州时,惯用的画纸。

那日她为裴彧所作的画作,好似用的便?是这样的纸。

瞧瞧成色,应当也作了不久,约莫是她离开?后,便?被人画下的。

她迟疑一瞬,不再纠结,彻底将其?展开?来,望向其?中之笔触。

“……”

指尖触碰到画卷的一角,仿佛触及了万水千山。

画中,巍峨高山与滔滔江水无一不显现出作画之人技艺之高。可?作画之人似乎意不在此,孤帆、远洲,云影、斜阳,都只是奔流向东的江水之岸上,那小小的身影的陪衬。

只是一个背影,并不大,却用工笔勾勒得精细,从发髻,到衣衫,甚至是衣摆被江风吹起的弧度,都能瞧出作画之人的用心之深。

那画中人立于山水之中,遥遥看向远方,身在山水,心在天下,好似没有任何高墙能将其?再束于其?中。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