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他是踩在多少人的尸骨上,才登上那皇帝宝座的?。
“因为妾身知晓,殿下不是在乎声名之人。”
明亮的?双眸望向他,带着些笃定:“去年秋日那流传甚广的?流言,或许是庄家主使,却也少不了殿下在其中推波助澜吧。”
裴彧若真在乎外人对他的评价,所谓民心所向,便不会任由那不祥的?歌谣流言,流传得?如此之?广。他更擅长借力打?力,以一时之困谋求更大的利益。
更何?况,此事若真能查清,天下人只会更愿意臣服一个能够大义灭亲,不包庇藏私的?储君。孰是孰非,无非是看上位者如何?引导百姓之?心。
明蕴之?手?中的?酒液有些满,微微沾湿了她的?指尖,她继续道:“妾身平日里听戏不多,就是因着不爱听那些好好坏坏最终都大团圆、一派和睦的?结局。妾身鲁直,自小?便爱那善有善报,恶人伏诛,天道好轮回的?爽快戏码。”
“殿下这场戏,妾身也想去唱上一唱。不知殿下,可愿准允?”
她说完,将?杯中酒液倒入唇中,辛辣刺激的?味道烧过她的?唇舌喉咙,又火辣辣地钻进胃里。
青州的?酒,果真与益州大有不同。
她说了许多,裴彧却少有回答。男人坐在她身侧,过了许久,才道:
“你想这些,想了多久?”
“有一阵子了。”
明蕴之?脸颊被?酒烧红些许,诚实?道。
她白日里在青州城中,与那些从军营中退下来的?伤员杂役打?交道。
入了夜,各地所募集的?物资和药品她都一一过目入账,对于军营中事,她虽身不在此,却心中有数。
裴彧笑了笑:“何?时启程?”
“越早越好,”明蕴之?咬了咬舌头:“趁殿下还?没真的?销毁证据之?前。”
“你可想清楚了?”
裴彧眸色深深:“此事你若执意如此,可知将?会面对什么?”
前世他能将?明家罪名公之?于众,是因着他问心无愧,且明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甚至为了一己私欲,置她性?命于不顾。
他当时认为,只有最无用无能的?帝王,才会畏惧人言。
而他不怕。
可现今的?他不能不在意。明蕴之?不是他,他不畏人言,她呢?
她的?父兄,有着比她想象中还?要庞大的?私心。当她真正面对这一切的?那日,是否还?能如今日一般,安稳坐在席面上?
明蕴之?:“妾身清楚。”
回答得?倒是干脆,像是他一点头,她即刻便要启程似的?。
成婚数载,哪怕不算上前世那几年,他也知晓她做好了再不做这太子妃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