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妻妹,但有着男女大防,裴彧也?不好亲自前去妻妹卧榻之处。闻言,只?让人再遣了大夫去瞧,独自坐于屋中,翻看着她这几日所记录下来的账簿。

她字迹娟秀,记录得?整齐,所有支出、入账,谁经手过都记得?清清楚楚。裴彧看着她的字,好似看到了她这几日坐在马车上,一笔一划写下这些?字迹的模样?。

军中并无大事,明?蕴之也?不在,分明?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却没有半分松快,反倒心口被什么?东西压得?沉沉,没了喘息之机。

他靠在软榻上,将她爱用的那张毯子铺开,闭上双眸。

许久未曾休息,于军营一直不得?放松的大脑在满是?她痕迹的地方终于得?到安歇,等裴彧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傍晚。

天色有些?暗,他这侧并未燃灯,屋中的另一个角落,女子穿着件天青色的薄衫,背对着他坐在桌前,垂首专注写着什么?。

这一觉睡得?太长太沉,他连她何时回来的都没发觉。

若是?从前,他在嗅到那专属于她的清雅香气?时,便会第一时间清醒。

裴彧看着明?蕴之的背影。

连日赶路,她瘦了一些?,但并不像从前那般细瘦伶仃地可怜,而是?像柳枝抽条般柔美又坚韧,透出一股不凡的气?质。

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身影上,直到确信此?幕已经深深刻入心中,闭上双眼亦能准确地描摹出她模样?的同时,他才缓声唤她:“蕴娘。”

明?蕴之听得?声响,放下笔,微微转过头来。

“殿下醒了?”

裴彧起身,扶了扶眼眶:“孤睡了多久?”

“刚到酉时。”

明?蕴之顺手倒了杯茶,递给他:“殿下甚少睡这样?沉,可是?累着了?”

裴彧行军习武,是?万般警觉之人,今日她见他迟迟未醒,心下一想,当他是在军营疲倦至极。

裴彧喝了茶水,润了润干痛的喉咙,道:“军务繁重,疏忽不得?。”

明蕴之让厨房上了饭菜,桌上的账簿合起,放在一边。

桌上的饭食简单,但颜色很好,做得?丰盛。明?蕴之夹起一块看起来炸得?酥酥的肉条,放在裴彧碗中。

灯光下,容色姣好的女子眉眼柔和,“这道菜很特别,在兖州时,兖州牧家?的小娘子爱吃,我叫人学来给殿下也?尝尝。”

裴彧垂眸,那肉条上撒着微红的调料,肉色金黄,一瞧便知其酥脆。

他咬下一口,道:“是?很不错。”

明?蕴之与他许久未见,知他在军营中辛苦,又受夏松之托,想着法子开口。

见裴彧话这样?少,她不由得?道:“殿下是?京城第一酒楼云香楼的主人,品鉴美食,便只?有一句不错?”

裴彧抬了抬眼,道:

“颜色不错,火候到位,肉也?鲜嫩。只?是?这辣度稍浅,孩子的确会爱吃。”

话音方落,明?蕴之眸色不明?地瞥他一眼,转头伸手夹了好几根放入碗中,自顾自吃着。

“殿下若不愿品鉴,也?不必这样?敷衍妾身。”

她语气?稍有疏离:“上头撒的是?酸梅粉,当然不够辣。”

酸酸甜甜,和腌好没有一丝腥味的炸肉条放在一起,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一恼,连好容易改掉的称谓都换了回去。裴彧抬筷,意图夹起一根肉条,恰好与她伸出的筷子撞到了一处。

明?蕴之手一顿,缩回手让给他,面?色仍旧。

裴彧夹起那根肉条,放到她碗中,问道:“你呢,近来如何?”

方才那些?都是?小事,闲话而已,明?蕴之也?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