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话。
裴彧看着她的双眼, 淡淡垂眸,微微松开了目光。
她说谎时,总是这?般模样,摆出无懈可?击的笑意和?端方的仪态,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但她起码还愿意装出欢喜的样子哄一哄他,已经比当初冷着面容,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厌烦的模样好上太多了。
裴彧轻笑:“喜欢就好。”
……愿意哄他,起码说明她还在乎这?段夫妻关系。
情难强求。
他敛眸,将那些装着毒物药粉的首饰一一取下,归置进匣中,状似无意地问:“玉佩可?要也?放进去?”
既然不喜欢,还是不在她面前显眼得好。
明蕴之将其取下,欲盖弥彰地解释了句:“此物失而复得,很是珍贵,还是放在匣中珍藏得好。”
裴彧:“嗯。”
很会说话,连日后不佩戴的理由也?寻到了。合情合理,没什么不好的。
粗砺的指腹轻轻划过?玉佩的表面,轻微的触感传来?的瞬间,他将其放下,关入了匣子里。
微风拂过?,许是觉得有些尴尬,明蕴之耸了耸肩,将厚皮袄拉紧,问:
“殿下怎么想起要修这?块玉佩?妾身?还以为?它不见了。”
“前几?月养伤,总归无事,顺手多画了几?张图。”
裴彧随口回答,隐去了其中的数日无眠。他拉过?她的手,轻叩门扉。
“孤带你来?此,还有一事。”
夏松和?秋朔早已退出院落,在马车处守着了,门后无声,像是无人似的。
就在明蕴之以为?里面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门开了。
和?方才递给夏松匣子的那只手不同,这?次开门那双手,布满了被?火烧伤的疤痕,起起伏伏,异于寻常肤色,叫人看着心头一惊。
屋中无灯,暗暗沉沉。
“东西取走了还不够,进来?做什么。”
明蕴之第一次听到这?样沙哑沉重的声音,刚一抬眼,便看到黏稠的夜色里,那张遍布疤痕的脸颊尤为?骇人。
“啊……”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好似意料之中般:“怕了?”
裴彧捏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安抚。
明蕴之摇摇头,镇定道:“不怕。”
那人似笑非笑,侧身?将人放进了屋。他点?了灯,屋中亮堂起来?,沉重的身?躯侧坐在榻上,随手指了指屋中的桌凳,让二?人自便。
明蕴之除了第一眼确实有些惊慌之外,便没了慌乱,她环顾屋中,屋子不大,器具尚且算得齐全,但好像都没什么被?使用过?的痕迹,桌后有一书柜,上面落满了尘。
应当是个暗柜,后头或许通往何处。方才递出匣子的那人,甚至更多的人,都能从此处进出。
那人见她不慌不忙,甚至像是看清了屋中布局的模样,呵呵笑了笑:“可?知?晓我是谁?”
明蕴之颔首:“第一次见舅父,晚辈空手上门,舅父勿怪。”
她看到此人的第一眼,便明白了他是谁。
身?上的疤痕,无一不印证着他是当年娄家大火的幸存者,或许还是唯一一位活着逃出来?的人。算算年纪,再瞧瞧与裴彧有些神似的脸型,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娄寻越笑声半真半假,冷冷沉沉,“哪有晚辈给长辈送礼的道理,你便是送了,我也?不会收。该不会是在怨我这?个老东西没给你备见面礼吧?”
裴彧皱眉,刚欲开口,便听明蕴之轻轻道:
“舅父的礼,晚辈已经收到了。”
“我怎不知?送了你什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