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天禄:“请陛下降罪太子,以平民怨。”

天怒、不孝、民心浮动。

桩桩件件,都指向一个结果。

李太?傅气得双眼发直,不过片刻,两眼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平宣帝大手一挥,命人将他带下去请了太?医,他沉吟半晌,沉声道:“召太?子过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裴彧便被?御前太?监引着?,进了养心殿。

他腰背挺直,面容疏淡,穿着?件玄色镶银线云纹锦袍,气度斐然。

御前太?监有意卖他个好?,提前隐晦地提了提养心殿中发生之事,他亦面不改色,不带丝毫慌乱。

“儿臣,拜见父皇。”

他声音平静,音色疏朗,耳边的那道疤痕在?明晃晃的日光下,照射得更加明晰。

“你是太?子,肩负着?大周的未来,朕本?不愿罚你。”

平宣帝看着?他,声音不悲不喜:“但事?已至此?,你可知?晓轻重?”

不止是要给群臣一个交代,更要给因?着?童谣而惶惶不安的百姓一个交代。

裴彧:“儿臣,甘愿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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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康王府中回来,已过了半日。

明蕴之让人送含之回寝殿安歇,无论发生什么,没有她的吩咐不准擅动,更不准胡乱说什么话。她坐在?临华殿,心中颇为不安。

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太?后昏迷的消息传来之时,她便知?晓今日之事?没那么容易了结。康王府的宴会也散得极快,众人各自归家?,都等着?宫中的消息。

赵嬷嬷忧心道:“娘娘,可要前去探问探问?”

明蕴之凝神细思着?,摇头?:“不成。”

据她所知?,今日被?急诏入宫的,本?就有不少庄家?门生和?几位曾对东宫不满的老臣。以裴彧从前与她说过的青州山匪之事?来看,裴彧私下里,怕是也得罪过不少势力。

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却容易,她们现在?最?好?便是什么也不做,静等着?养心殿的消息。

肃王、康王,本?就与裴彧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龃龉,就连齐王都已成年,便是他没有相争之心,作为皇后的陈氏呢?

如今四面楚歌,处处皆敌,明蕴之不敢掉以轻心。

东宫上下皆得了她的令,不敢随意走动、外出,一个个都将心提到嗓子眼。直到天色将暗,养心殿的太?监才来匆匆传了话:

“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受了三十廷杖。”

“……什么?”

赵嬷嬷手一抖,几乎站不住身子:“三十廷杖!”

明蕴之抿着?唇瓣,抬手让人给了赏钱,温声道:

“多谢公公。不知?父皇那边……”

那公公掂了掂手中的银两,塞入袖中,低声道:“庄家?几位大人逼得紧,陛下也是出于无奈。太?子妃娘娘只?管照顾着?殿下,便好?了。”

明蕴之不知?何时紧握起的手轻轻松了些,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道:“青竹,送公公一趟。”

赵嬷嬷紧张地看她一眼,慌乱的心蓦地定了下来。几年过去,以前那个还需要她叮嘱警醒着?的小女娘,竟能在?这?样的祸事?下镇定自若了。

裴彧被?送回来的时候,王太?医已经在?东宫候着?了。徐公公直接叫人将半昏着?的太?子殿下送入了临华殿,明蕴之甚至来不及说话,人便已至身前。

她到底没说什么,饶是心中有了些准备,但看到裴彧这?般模样,仍旧忍不住心惊。夕阳落在?玄黑的衣袍上,被?液体浸湿的衣裳甚至如同沾染了霜色,男人轻阖着?眼眸,纤长的眼睫垂落下来,面色苍白,颈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