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虽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却也知晓太子?殿下?愿意将自己的私库钥匙交出来是什么意思。从前那些铺子?、田庄,虽都?在娘娘手上,但?那都?是小头,太子?殿下?的私库里,只怕还有更?多他们不知的宝贝。

更?重要的是,往后殿下?所支出的每一笔私账,娘娘可都?会知晓了!

这可比什么都?紧要!

明?蕴之被赵嬷嬷连着轻推了好几把,终于接了下?来。

裴彧看着她,冷淡的眉头终于舒展几分:“孤去?梳洗。”

赵嬷嬷老早就让人备好了热水,裴彧也时隔两月,终于在临华殿的澡间洗了一次热水澡。待他从澡间出来,明?蕴之才在赵嬷嬷的催促下?,去?沐浴,换了寝衣。

从前,都?是她先一步梳洗,然后在榻上等?着的。

热水流经全身,温温热热将身子?泡得酥软,明?蕴之泡到指尖起皱,才慢吞吞地从水中出来。

临华殿东西两个侧殿的床榻都?被赵嬷嬷让人看住了,不准她去?。明?蕴之也没幼稚到要和他们对?着干,只是拖延着时辰,穿衣裳,擦头发,每一步都?等?到自己也快受不住的时候,才慢慢从澡间出来。

屋中的烛光早被裴彧灭了大半,只留下?榻边的几盏。

男人将床帘放了下?来,宽阔平直的肩膀自帘后映出,他微微垂着首,像是在看些什么。

明?蕴之远远看着榻上坐着的身影,忽然有了种自己即将宠幸美人的荒谬之感。

诚然,裴彧的确称得上是美人。身形修长,体态挺拔,她生平所见?英武之人不少,但?似裴彧这般,将那文武之气糅合起来散发得恰到好处的人,却并不多。

听得她的声响,男人从书中抬首,“看”向她的方向。

“来了。”

裴彧将书放在匣中,明?蕴之也无心追问,点了点头。

床帘半掀,她坐上榻。

“头发都?未擦干……”

裴彧垂了垂眼,目光落在她因微潮发丝而濡湿了的寝衣上:“准备就这么躺下??”

明?蕴之愣了愣,直到发丝被/干爽的绢帕细细包裹住,才意识到什么。

“殿下?不用做这些,妾身自……”

裴彧:“就没有旁的话想与孤说么?”

湿润柔软的发丝纠缠在掌心,裴彧轻轻擦拭着,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从前,他也曾这样?为她擦过发。但?更?多是在梦中,他为她擦拭着发丝,她亦懒懒趴在榻上,眼中带着些缱绻笑意。

明?蕴之被人擦着发丝,双手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捏了捏衣角。

别的话……

她想了想,问:“殿下?为何?要送周孺人回去??”

裴彧显然未曾想到她会问这些,原应靠近些的距离再度被拉开,他动作?不变,语气却硬了几分:“送她回去?,不好么?”

“是怕太后那边不好交代。”

明?蕴之如实?道:“这是太后娘娘亲封的孺人,况且幽州那边,殿下?不是还没查……”

略微有些粗糙的指尖将她的长发全然拢在了手心,堪堪擦过她的脖颈,一阵异样?的酥麻顺着脖颈传递至全身,明?蕴之止住话头,身子?微僵。

她隐约察觉到了,裴彧好像不太想听这些。

裴彧垂首,拉了拉她半湿的衣袖:“你不舍得她?”

“……自然不是,”明?蕴之道:“她若留在东宫,应当能让太后娘娘少些猜忌。”

她抬了抬眼,看向裴彧。

那双总是沉冷的眼眸不知因何?,带上了几分少有的潮气,眼睫微垂,吐息极轻: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