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情知道虞多令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他,所以他手指掐得愈紧,声音愈冷,“你想说什么?”

虞多令摇摇头,“我没有指摘的意思。”

“阿昭心性豁达,既然炉鼎之体不可逆,我猜他悖伦与楚真人双修,大概是下定决心走合欢道的路数了。”

秦非情心乱如麻。

这话听起来荒谬,他却在一瞬间清醒地认识到,虞多令的猜测十有八九为真。

千头万绪之下,他一时心神激荡,竟说,“你是无法接受,不愿再做他的情人了吗?”

话一出口,秦非情便悔上心头,暗叹自己问了个最蠢的问题。

虞多令果然否认,“当然不是。”

“我同你一样,有不会放手的理由。”

“既然知道你我都无论如何不会放手,那你来找我聊什么?”

虞多令惯常摆在脸上,那副万事不放心上的轻浮神色消弭一空。

他静静道,“常人由爱生欲,欲复生爱。但他在欲海中磋磨多年,爱和欲早已泾渭分明。如今要行双修法门,只会变本加厉。”

“你向他求欢,他未必不会答应。但是求爱,则难上加难。”

秦非情神色近乎冷酷,“那又如何,就算求爱不成,师兄也永远是我的师兄。”

虞多令表情复杂,“你看似懵懂,却能直指要害。”

秦非情嗤笑一声,“你在嘲笑我吗?”

虞多令却说,“不,我羡慕你。”

“他亲缘淡薄,你才是他的家人。情爱留不下他,你可以。”

秦非情沉默半晌,“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以你的立场,应该想让我离他越远越好。”

虞多令微笑起来,“纸鸢的轳可以不在我手上,但他不能断了线。”

冷峻的剑光瞬间闪过,一道冰凌擦过虞多令的脸颊,秦非情面有愠色,“他是真的喜欢你。”

鲜血滑下,虞多令唇角流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似怨非怨,“是啊。”

他幽幽道,“我也是真的爱他。”

秦非情冷冷地看着他,收回了冰刺,“阁主高见,我不能苟同。”他拉开房门进屋,将虞多令留在了外面。

虞多令没有动怒,也没有立刻离开。鲜血蔓延到唇上,好似胭脂,他伸手抹去,自嘲一笑。

连昭是个完美的情人,却无法做个称心的爱人。

他太过随心所欲,衬得周边人都成了患得患失,为爱所困的庸人。

虞仲堪是个滥情的烂人,终身只娶他母亲一个,海誓山盟却只在得势前。贱妾茕茕守空房,盼不来那人一丝垂怜。他自小冷眼旁观,莺莺复燕燕,没有一个人能在虞仲堪身边长久。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

情根本应如浮萍,他怎么就栽在连昭身上了呢?虞多令张开手掌,出神地看着指尖那抹刺眼的红,怪只怪当初这阵风主动停留在了自己身旁,而他想永远留下他。

两日后,昆仑最终决定议和,提议下月望日与徐且吟在白玉京会面。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各路信使马不停蹄地往白玉京赶来。楚凌再怎么不问世事,也不能真的不管宗门死活,便留在了白玉京坐镇。

经虞仲堪的那场大乱,白玉京死伤泰半,元气大伤,已有萧条之相。连昭在铸剑台与方山海相见,周边商铺门庭冷落,远远不可与往日相比。

计都趴在连昭肩头睡觉,尾巴搭在他另一边肩上,像一条纯色的狼毛围脖。

方山海叹气道,“当年你给我铸剑时不过筑基,你分神之后,我本想找你帮我重铸,没想到真到重铸之日,你却又只有结丹。”她撸了把计都毛茸茸的尾巴,“这小东西